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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9:56 作者: 粟米殼
那一瞬遍尋不著的焦灼惶恐徹底攫住,蓋過了那輕微覺察不對勁的意識,她驀地在林間跑了起來,心頭那種被遺棄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在姜淮心底里認定的不可能卻在一點點動搖,仿佛發生過什麼,讓她產生了不確定。
「夫子沈崇」
「你在找我嗎?」那低沉的,冷清的聲音仿佛近在耳畔,使得姜淮立時停了下來,看向前面從黑暗中顯現出的頎長身影。
「夫子!」姜淮猶如乳燕投林無比歡欣地奔了上前,只是還沒抱住來人,那道身影仿佛雲煙散去,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與林間風聲鶴鳴相襯,她猛地回身,卻被一隻手扼住咽喉,那人的臉赫然是犬戎人離開時為首之人。
「啊——」
「五娘!五娘!」熟悉的女聲由遠及近,姜淮驀然坐起,入眼是她熟悉的閨房,以及滿臉擔憂的玉竹,依稀記起自己已經從城郊回來,所以剛才那是夢可那股真實感卻仍叫她心尖發顫。
她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像是要把那不適感受晃沒了似的,「玉竹,我有點渴」
「五娘先把藥喝了,是驅寒的,前天夜裡六郎將你從馬車上抱下來時就燒得厲害,都昏睡兩天了,二夫人怕您沾了什麼不好的,還請了道士作了場法,謝天謝地可算是醒過來了。」玉竹端著一碗黑乎乎的湯汁一面慶幸說道。
姜淮記得昏昏沉沉間似乎有那麼一點的印象,加上噩夢纏身,這會兒身子發虛的厲害,卻還不忘問,「沈夫子那邊如何?」
「就知道您會問這個,奴婢聽說那日是四郎將人送回去的,第二天一早沈家那位夫人就過來送了不少謝禮,還有一盒西貢的凝神香,可是有心的。」
姜淮就著玉竹的手不自覺一口氣喝盡了湯藥,惹得玉竹大感驚奇,連備下的蜜餞都用不上,就聽見她問那沈夫人是不是一人來的。
「自然是一人的,且是低調,不知是誰把沈夫子失蹤一事抖露開,還道與之前失蹤遇害的相關,而他是唯一僥倖脫險的,還是判下案子的大理寺卿之子,眼下頗受爭議,自是不便扯上五娘。」
「什麼爭議」姜淮蹙眉。
玉竹暗暗咬了記下唇,划過一絲懊惱,「也、也不是什麼要緊的,不過是有些人閒著沒事故意編排,您也知曉沈家那情形,總有那嚼舌根的,再說沈夫子都不作理會,五娘您還病著就莫要操這個心了。」
她說到後面愈是肯定,一面回頭吩咐宛秋去廚房取一直熱著的碧粳粥來,又著人備下熱水,「發了一身汗還是先洗洗,有什麼想吃的正好著廚子弄。」
姜淮被一打岔確實覺得身上黏膩得厲害,「粥沒味道,想吃蘇媽媽包的薄皮大餛飩,要雞茸餡兒的。」
玉竹聽著那要求失笑,應了要求,同時心底鬆了一口氣。她方才有所隱瞞,沈夫子眼下處境實則不大好,聽說是在大理寺調之前遇害的那些卷宗看不知怎的就觸怒了沈傳山,父子之間原本關係就不好,只聽說沈夫子又回了國子監住。
而先前遇害之人的親眷卻因此找上門想同他討說法,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事情鬧得挺大。不過這些自然是不能讓五娘知曉,再者摻雜家事,諸多不便,還不若好好在家歇養。
「監子那王爺替小姐告了整一月的假,道是讓小姐安心在家養病,待好全了才能去。」玉竹凝向她正經神情道。
姜淮一怔,隨即眉心蹙得更緊,「只是小小傷寒,用不著這般小題大做罷?」
「可您哪回不是叫這傷寒折騰倒。」玉竹膽大回嘴道,她家小姐身子一向好,也甚少生病,然一生病就得拖個十天半月不易好。
姜淮噎住,倒真如她所說的,而她爹平時再如何寵著縱著,單就這樁上不會由著她,那肯真真得在家養著,只是她豈不要很久見不到夫子了!
為著這,姜淮直到沐浴後用食都蔫蔫的,湯匙搗糊了餛飩都未察覺。
「唔,是蘇媽媽作的餛飩,還有沒有,給我盛一碗。」一道處在變聲期的聲音驀然響起,藍衫少年郎在婢女通報過後邁了進來,然後便瞧見了姜淮面前的海碗,「」
姜淮回神,取了旁邊的空碗給他盛,被姜少羨擺手止了,她還甚是嫌他麻煩地蹙了蹙眉,自個舀著餛飩吃。「你怎麼會來?蘇媽媽已經歇下了,別想叫她起來給你弄宵夜。」
「」姜少羨那一腔的關愛之情被一碗餛飩擊潰散,一屁股扒拉了她邊上的凳子坐下,「全京城的世家貴女,估摸也就你一個人用海碗吃東西,瞧你這陣子的,我還以為太陽真打西邊出來了,結果」
姜淮抬腳踹向他,只是輕飄飄沒什麼力道,「大晚上專程過來埋汰我來的?」
姜少羨呲了一口小白牙,「那不至於,主要是來看你醒了沒有,要是沒有,我那兒還有陸御醫留下的小還丹,包治百病,味道清新。」
「你還是自個留著。」姜淮小時候好奇舔過那個,那味道畢生難忘,絕不想再嘗一回。為此,她看向姜少羨的目光不由柔和了些,心底清楚平常這時候早早歇下的人出現在這裡的緣由。
「行了,我沒事,你也早些回去睡。」
「姐,你喜歡那沈崇什麼?」
兩個人幾乎同時開口,姜淮稍稍愣住,下意識問,「這又是誰讓你來問的?」
「沒有誰,是我自己問,爹和大哥他們哪敢對你橫加干預,索性當聽不到看不見,等你那興頭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