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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9:56 作者: 粟米殼
    「唉,國子監的都是些酸腐八股,明明是我比較慘好吧」姜淮眼看著距離越來越近的建築群,耷拉下腦袋,「但願四哥托靠的朋友靠譜點。」

    畢竟四哥這個人很不靠譜

    馬車終於在石牌前停了下來,再不情願也不得不下馬車的姜淮慢騰騰地撩了帘子,卻先觸到了一絲清涼雨意,不知何時天空竟飄起了雨絲。

    姜淮倍感淒涼,心道爹是推自個進火坑,以後的日子還不知怎麼難熬,卻在不經意的一眼中瞧見了從遠處撐傘信步而來的人。

    那人身量頎長,一襲藍衫淡若風月,衣袂輕揚間,恍若從水墨畫卷中走出的雲上謫仙。

    姜淮無意識地屏住呼吸,饒是她搜刮遍肚子裡的墨水都尋不到確切的詞來形容,只定定瞧看著那人的方向,就好像天地間都失了色,唯有眼前這般鮮明存在,盛不下其他。

    「王爺,長樂郡主。」沈崇淡聲問候,謙和之中帶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疏離。

    平陽王頷首致意的功夫,便看見之前宛若烏龜爬似的姜淮一下就到了跟前,端著嬌矜模樣。「」

    「爹,這位是」姜淮正好與沈崇對視上,竟是生了一絲莫名的磕巴緊張,心跳聲如雷鼓譟耳膜,這種感覺從未有過,帶著新奇的,悸動的,忍不住想要靠近。

    「這是大理寺卿沈大人家的公子沈崇,上屆春闈的狀元才子,因容貌出眾被聖上點了探花。」平陽王對有才學之人一向是欣賞敬重,笑呵呵的還不忘數落了一句,「你只曉得玩樂,當是沒見過的。」

    姜淮不由回想起幼時曾見探花郎遊歷洛陽,花枝花飛的情景,替換沈崇,竟是不由呆怔。這是四哥口中那個低調寡言,容貌略遜於他的沈崇!

    她四哥是瘋了麼!

    「王爺謬讚。」沈崇謙和,與氣場十足的平陽王站在一道亦是未輸穩重。「總是聽平昭說起長樂郡主,聰慧伶俐,幼時便能出口成章。」

    平昭是姜四哥的字,姜淮聽著沈崇的話飛起一抹小雀躍,暗忖著回去再給四哥送兩壺秋露白!

    平陽王卻是不給留面兒地戳穿道:「嗐,什麼出口成章啊,都是些歪調子的打油詩,打小就皮得很」

    「」

    一個是談女兒便能說上三天三夜的女兒奴,一個則是謙虛有禮會說話的後輩,兩人霎時聊得火熱,被擠到後面只能瞧個背影的姜淮,「」

    「我記得有一回,那還是阿妧很小的時候,身上出了疹子,虞家那小子騙她說是不治之症,你猜後來」

    眼見她爹要把最後那點老底都揭了,姜淮往前一橫攔在了她爹面前盈盈一笑,「爹,雨天路滑,慢、走、不、送。」

    平陽王:「」

    這種淡淡的被女兒嫌棄的感覺

    第3章 四哥

    不管平陽王情願不情願,宮裡一個急召他也不得不離開,臨了正想張口囑託沈崇照顧,就瞟見了旁邊壓根沒管他去留的寶貝疙瘩那小眼神直勾勾的,最後頗不是滋味地叮囑她早些回府。

    姜淮手裡接了沈崇遞過來的傘,傘柄上上面還留有他手掌心的餘溫,她傻傻握著含糊應了兩聲,可心思完全不在了。

    反倒是沈崇恭敬辭別,得了平陽王一記複雜嘆息與飛快離開的背影。「」同樣在見識了傳聞中人物的沈崇心中微起波瀾,他原本並不是個好奇心重的人,但平陽王那個你猜一直迴蕩耳畔,吊了幾分難受。

    綿綿的針雨斜飛,沾濕墨發。年輕的男子望著少女的方向微有失神,離得近了,那五官更顯得清晰而無可挑剔,水汽沾染,於是那眉,那眼,那鼻,那唇,似是都模糊了輪廓,只餘下平靜眸中的純粹顏色透過肌膚珠玉般散落的微光,一分一分,纖毫畢現。

    姜淮被這般注視著,心跳愈快,「沈、沈公子把傘給我,那你——」姜淮說到底還是那個爽快性子,想也未想就踮起腳替他也遮擋上。

    幾乎是同時,沈崇就退後了一步,眸中划過一瞬防備,「不必,這傘就留予郡主。」

    「五娘」玉竹急忙往四下巡視一圈,輕輕喚了一聲意在提醒儀態。

    姜淮後知後覺自己逾矩,臉上那一抹受傷很快消逝於無,重新揚起笑臉,看著他清瘦身姿將傘遞還,「我打小身子好,這點雨不礙事,還是公子用,別著涼了。」

    那殷勤模樣看得沈崇一陣頭皮發麻。

    「沈公子?」

    「既是入學,便跟學子一樣,喚我夫子即可。」

    姜淮懵懂,順從喚了一聲,一副孺子可教的乖順模樣。

    身邊有蘇閔兒這樣一個受世家子弟喜愛的可人兒,姜淮還是曉得差別的,拿捏起來也不差。她原本就生得好顏色,此刻秀眉明眸之上染了絨薄的粉黛色,明麗張揚,一點紅唇不染而朱,水汽氤氳下愈發地顯得豐潤誘人。

    「呱——」一聲蛙鳴打破了突兀寂靜,一墨綠色的醜陋身影從旁邊的草叢堆里跳了出來,幾乎近在姜淮腳畔。

    玉竹啊的一聲受驚不已地跳到了姜淮身後,姜淮淡定的目光與沈崇的不期然一遇,忽而福至心靈地一跳,「啊——!」

    下意識伸手卻沒想到抱個滿懷的沈崇瞬時抽回了手,背於身後緊緊攥住:「」

    姜淮也愣了,她其實就是想像玉竹一樣扮個柔弱,沒想到會絆了一腳直接投懷送抱,可送都送了,也只得硬著頭皮繼續虛弱道,「這癩皮東西嚇煞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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