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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5:16 作者: 往海的蘿蔔
推開院子的門,每上一層台階你都在給自己估量著反悔,直到最後一層,在你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門被推開。
他的臉上好像並看不出驚喜,這就對了,你本就不是一個驚喜。
你的內心無比排斥這種不做商量的要挾,他幾乎是將你逼到了這裡。
圖的什麼?
這樣的日子,離鄉背井,棄家人於不顧。
一條簡訊,一個定位,就像把你捆在了道德的恥辱架上。
就像它,那個不諳世事,霸占著你身體的小小胎兒。
你想讓它出來,它就蠻橫的,活活折騰足你十二個小時。
一整個半天過去了,最後氣息奄奄,拖泥帶水的出來。它就是想告訴你,它在,它活著,它從肚子裡就開始與你抗爭,你明知道再等幾月它都能活了,卻謀殺了它。
它就是要要掉你半條命,不讓你體體面面的從那個白色的走廊里出去。
它不懂,你總不能拖著那樣的身體去見他,他拋妻棄子,漂洋過海的過來。
他抱著你的時候你不能告訴他你們中間還隔著這麼一個紅頭髮綠眼睛的孩子。
就像此時,那個小孩一路伸著手想要抱你。
你步步躲閃,屋子就這麼大,你怕你退到退無可退。
你又要告訴他,你們之間隔著什麼。
你只想快點兒結束,將他從你的地盤上送出去。
然後你就能繼續回到那個溫馨和睦的家中,躲回父母的懷抱,用家人的關心和照顧把自己緊緊的包裹起來。
而不是像現在,你們苦行僧一樣來到這個地方,暖也沒得暖,吃也沒得吃。
你想他對你多也就是孩子一樣的依賴,而你對她除了那無處安放急待揮灑的母性,還有什麼。
而昨天天夜裡,你驚異於他對你的反應。
他的身體,他的喘息。你忽的,從平地上和他被拉男人與女人的層面。
這種化學反應點火一般的催化,差點讓你失守。
山裡的夜極冷,幾乎是沒有溫度的水花打在身上。
你剛從一卷沒有溫度的被子裡出來。
他提醒過你,你只想著,這樣的低溫總能讓他恢復理智吧。
沒有想過的,你卻在這低溫中,恍恍惚惚。
你抱著□□的自己,你想當年的它,此刻你仿佛又回到了和它共用一個身體的時候。
你感覺冷極了,月的光讓這黑暗更冷,它蜷曲著,你也蜷曲,它被沒有遮擋的拎出來,你也把自己從衣服里拎出來。
在這沒有溫度的地方。
而此時,慢慢靠近的那個胸膛,他給了一個讓你心懷感激的擁抱。
你貼著他滾燙的皮膚,冰涼的水在他的擁抱下也好像有了溫度。
急凍之後的溫暖讓你的整個身體都敏感起來。
你感覺自己正一寸一寸的被他點醒。
你努力的回想著剛才的寒冷來抑制自己的顫抖。
你感覺到他滾燙的摩挲和蓬勃的生長。
你沒有退路了,幾乎是逃。
你才反應過來,身邊的那個,你領回家的那個,是個男人。
而此時,在這個與親人團聚的時候,你從熱鬧的城市中抽離出來,開了五十多公里山路,把自己送進這個冰窖一樣的屋子,就是為了和他打破男女之防的嗎。
你想一定是山里氣溫太低,才會貪圖這溫暖太久。
☆、黑(五)
一夜未眠。
你幾乎是看著光線怎麼溜進屋子,然後一點一點將她點亮。
天亮後上升的溫度讓尷尬一夜的空氣稍有緩和。
她還一動不動的躺著,你輕手輕腳起身,把窗戶推出一道小縫。
清晨林間的風從縫隙中吹來,夾帶著一夜的濕潤,望著滿山浸透進來的綠色,一切都是嶄新的。
回想昨夜,那束月光恍若隔世,如果不是浴室地面上未乾的水漬,你敢肯定那就是一場夢。
你聽見她在被子裡低聲的咳嗽。
「感冒了?」
你走到床邊輕輕的拿手觸觸她的額頭。
「有沒有發燒?」
隔夜的觸碰生出難以言說的尷尬。
「沒有。」
她僵直著身子的往牆邊靠靠,躲開著你的觸摸。
「餓了嗎,我給你煮麵條。」
她搖搖頭支撐著從被子裡坐起來。
「出去吃吧。」
昨晚好像又下了雨,沿途都是濕的,你拽了根樹枝在手上把玩。
落葉濕漉漉的貼在地上,你一隻手引著她避開地上的水窪,一手轉動著樹枝。
她始終皺著眉頭,倒也沒有像往常一樣把你的手擋開。
「我昨天去了你們學校。」
你一邊用樹枝敲打著樹葉上的水珠,一邊努力想找點兒話題。
她伸出手擋住你敲落的雨滴,低頭不響。
「那時候是不是所有的男同學都喜歡你啊。」
你伸手輕輕的撣著滴落在她頭髮上的水珠。
「別碰我頭髮。」
她忽的停住,你怕是惹惱了她,慌忙的將濕漉漉的樹枝背在身後。
這裡是個旅遊景區,按理說正月初一之後也到出遊的旺季。
可能是因為下雨,路上少見遊客。
你一直想緩和氣氛,但是很顯然你們都難以從昨晚的尷尬中脫離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