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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55:16 作者: 往海的蘿蔔
    雲、霧、山、雨,她是這虛無縹緲的物化,它們同樣的都是冰冷又濕潤,在這亘古不變的景致中她汲取、生長然後有血有肉。空氣經過鼻腔被她吸進肺里,呼出,一呼一吸,便有了生命。那小貓一樣,淺淺的抽吸聲,你的雙手握住她微涼的肩,將她拉近,如同掌控了她的全部。她涼薄的就像山頂上的一塊白霧,你敞開溫熱的胸膛如同洗澡時候揉碎在胸口的泡沫,用最親最近的自己將她洗進身體。

    氤氳的迷霧中你貪婪的呼吸著,那些錯過的、不曾擁有的,你都報複式的吸進身體。

    有限的行程幾乎都行進在雨里,你放下傘:「怎麼就偏偏遇上這連天的雨。」

    在這個有湖環繞與山相擁的地方,一定是因為她。在她少年惆時、在她盼望時,也是這雨,潤潤的澆濕她的頭髮。

    「你在哪裡,我們錯過太久。」

    而現在,你也只抽出這四天三夜來。

    晚了嗎?

    頭頂綿綿的雨,有一種想釋放又不敢落下的心急,這克制的控訴如文火般將你細煨慢熬。城市傾倒著狂熱的思念,又似乎怕是扯她神傷。

    這是一個不動聲色懷抱善良的人。

    「囡囡。」

    「我在聽。」

    「好好對她。」

    「那我們呢。」

    「我們是親人。」

    「你好,我是黑,從昨晚到現在我已經是第二次醒來,我夢見她離開。」

    「如你所見,我沒有勇氣對那人說:「我們分手吧」。」

    「儘管我們在床上,那人距我一尺,眼前的背影如同大山的陰影,即使是美好的景物,這陰影也是可怖的。她手裡屏幕的亮光越過肩頭映在我的臉上,我望著那被光照亮的光滑的皮膚。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麼有異,我幻想著,那是她,我閉上眼睛搜刮著記憶里那微涼、蒼白的肌膚,我伸出手。而眼前那個不明真相的背影,我做不到,做不到欺騙,我也做不到,做不到坦白。」

    「夢裡,我總是面對著一排背影,在這沒有目光直視的環境裡,我的身體總是輕的可以飛起來,我飛過去握住她的肩,她沉默的以不被察覺的幅度往我身邊輕靠,我的胸口感覺到重量的轉移。我在極大的欣喜中醒來,手指還殘留著夢裡她涼滑的觸感。我從床上坐起、我坐在沙發上、坐在客廳的小凳子上、坐在陽台的地板上。而我抬頭,另一張面孔出現在我左上方、右上方,我用咀嚼和吞咽掩蓋呼氣吐氣間含混的那聲:「分手吧」。我只能加速咀嚼,加速舌頭在食物中的攪拌。」

    「你能別像豬一樣吃東西嗎。」

    「豬?」

    自你記事起母親就以她不幸的婚姻現身說法的要你明白婚姻中雙方生肖的重要。她報出一長串來,你挑出來兩個:亥豬、丑牛。

    「我喜歡豬。」

    你將最後一塊麵包塞進嘴裡。

    「我媽說,豬旺我。」

    你輕輕的呼出一口氣,眼前浮現出她熟睡的臉,你伸過手輕輕的撫過她溫熱的臉頰。

    「好運,好夢。」

    你靜靜的閉上眼,一頭倒進沙發里。

    「狗屁。」

    那人轉身連帶的風耳光一樣扇在你的臉上。

    「終於。」

    你愜意的在她離開的風裡緩緩的鬆了一口氣。

    「狗?狗不行,雞飛狗跳。」

    還是失去管理的哭了,你坐在那人面前,不過是將筷子插進一塊土豆。

    「它痛吧。」

    你輕輕的將筷子抽出來。

    「你有病吧。」

    「你知道。」

    你怔怔的望著她。

    「對,我有病。」

    「你放棄我吧,放棄這個病入膏肓的人。」你期盼著望向她,腦子裡飛快轉著什麼樣的表現才能真的體現你有病。

    「趕緊吃。」沉默中你再次被失望擊垮,如同餐盤裡那塊橫死的土豆。

    「人在不同的階段會愛上不同的人,就像賭博,贏是過程,輸是結果,我們最終都會走向一個結果。」

    你坐在床上,將它像夢話般的念出。

    最近你總在睡覺時牢牢的閉上嘴,你怕那個名字忽的就從嘴裡說出。怕的是被自己聽到,你總是在那人輕微的鼾聲中被自己的夢話吵醒,那個張嘴欲出的秘密。

    「那現在就分手。」

    那人負氣的要挾總在你的沉默中不了了之,你沒有勇氣占她不假思索的便宜,這一切無恥的就像是一場蓄意的謀騙。

    「但不能因為這遲早會來的結果,乾脆連過程也不要了。」

    你背過身將可能暴露情緒的表情深深的埋進枕頭與枕頭夾縫裡。

    「你有病吧。」

    這是那人讓你欣賞甚至上升到尊敬的地方:你心裡所有的死結擺到她面前,她總是能不假思索的甩出情緒用以消化。

    「我們都會死,但也不能就奔著死的方向去。」

    你繼續多餘的補充。

    那時候除開上月的工資,你額外掙了一萬塊錢。

    在凌晨六點,按下交稿的發送鍵,目前來看那是你迄今為止睡得最好的一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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