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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42:41 作者: 雲奺
「讓你委屈了。」宋杞和的桃花眼黯淡下來。
「我不覺著委屈。」杜明昭的手忽而擺了擺,她挪開身子一舉倒在床里,聲音愈發的轉輕,「我只是太困了。」
「那就睡吧。」
宋杞和親手褪去杜明昭的外衫和靴子,又抱來被褥蓋好在她身上,一切妥當之後,他俯身在杜明昭的額前印了一個吻,再不舍地起身。
如今住在衙門,兩人在外人那兒等同於無親密關係,宋杞和不可在杜明昭的屋中久留。
杜明昭又一心為永陽城的鼠疫忙碌,宋杞和期望她能因她所為而得到應有的回報。
絕非被嚼舌根。
他是不願讓杜明昭遭受閒言碎語的。
宋杞和收回桃花眼,待確定杜明昭已熟睡,他靜悄悄地離開了她的屋子。
……
杜明昭不知道宋鴻信與薛徑和王太醫說了何話,但翌日僅有她和薛徑來了西街,卻不見王太醫人影。
進入重病之人院中的時候,薛徑低聲和杜明昭道:「昨夜太子是把王院正數落的顏面盡失,今日他恐怕沒臉面過來。」
杜明昭猜想王太醫不甘心當著薛徑的面被訓斥,最不想的見的怕也是她的師父。
不過王太醫來與不來,並不妨礙師徒二人行針看診。
兩人剛要入屋,吳太醫匆匆跑來阻斷道:「薛老,杜姑娘,大事不妙,請你們二人快去一趟隔壁那院子。」
杜明昭立刻轉身。
薛徑則是追問:「怎麼了?」
「那趙二病情大變,我和明太醫不敢亂動。」吳太醫隱晦表示趙二有八成快要熬不住的意思。
杜明昭大步飛奔就去了隔壁的院子,明太醫此刻正在屋門前打轉,他迎上師徒倆,嘴裡道:「薛老,杜姑娘,趙二嘴裡的血吐個不停,你們看?」
「我去。」
杜明昭先行入屋。
薛徑緊隨其後,而吳太醫和明太醫更是不敢放鬆警惕,兩人也入了屋。
杜明昭把脈過後,掏出銀針便為趙二施針,而薛徑則在旁捉起男人的手腕又細細的把脈。
看過脈搏,薛徑再扒開趙二的眼皮,他眼白髮紅,仰躺著時不時翻白眼,整個人早已失去了意識。
杜明昭滿腦子的念頭都是她必須救活此人,上回她行針才過半,那人便無了生息。
她不能重蹈覆轍。
可雜念徒生,越是思緒亂飛,手中的針愈發的不穩。
薛徑瞅見杜明昭手指輕微地打顫,一根針差點就落歪穴位,他皺眉提聲喊道:「杜丫頭,冷靜一些。」
杜明昭被打住胡亂的思忖,她偏頭望薛徑那兒看了一眼,而後薛徑又是說:「不要想後果,這人還能救,手下不要停,行針便是。」
許是薛徑的鎮靜感染了自己,杜明昭深呼吸了一口氣,將面上的口罩狠狠按壓了一下,逐漸平復心境。
她落完了共十五枚針。
為趙二扎完針後,吳太醫帶回了薛徑開的藥,薛徑給了他一個眼神,命他餵服趙二吃下,再又朝杜明昭道:「杜丫頭,你來看看這第二幅藥。」
趙二眼下吃的只是抑制病情的藥,第二幅是為調養他的身體。
杜明昭接過藥方,掃了一眼。
薛徑招手,喊明太醫過來:「小明也看一回。」
杜明昭看完遞給明太醫,後回薛徑的話:「師父,我覺著方劑可再重些,趙二病情兇猛,太溫和的藥恐難起效。」
「那就再加一味蜈蚣好了。」薛徑隨後點頭。
杜明昭以為很好。
薛徑改了下方子,遂交給明太醫去抓藥。
杜明昭的眸子再度落回趙二那面,吳太醫餵他吃過藥後,因有施針治療,趙二已不再嘔血,可藥汁還是半吐半咽,弄髒了床榻的被褥。
「杜丫頭。」
杜明昭聽到身邊很輕的嘆息。
薛徑環顧屋中說道:「這鼠疫易天授,光是隔絕這些病人和城中百姓不夠啊,百姓的命是命,可他們的一樣是。」
杜明昭能明白薛徑的意思,他是在考慮重病之人的病發。
在西街的隔離屬集中隔離,雖每人一個屋子,已儘量做到隔開防止人與人之間再傳染疾病,可是環境之差,很難預防病人的病情惡化。
杜明昭跟著嘆道:「我是想庭堂房屋灑掃光明,窗欞透氣,奈何西街的情況如今還做不得。」
「先將這些人穩住,之後我和孟大人談談,城中得儘快清掃鼠類。」薛徑看得更遠,「不然這鼠疫是止不住了。」
「好。」
「咳咳咳咳。」
趙二在床中猛咳,是恢復了幾分神志,一刻鐘已過,杜明昭取下銀針,明太醫連忙又餵服趙二吃下一碗新的藥。
杜明昭把了趙二的脈搏,他的脈象終顯平穩,並無性命之憂。
她狠狠地鬆氣。
薛徑見趙二已脫離險境,便帶杜明昭去往另一間院子看診。
在這時,有衙役朝著師徒兩人走來,他身後竟還跟隨一道華貴的身影,令在場的眾人紛紛變了臉色。
眾人拜道:「參見太子殿下。」
杜明昭大吃一驚,忙躬身低頭,她沒想到宋鴻信會親自前來西街。
宋鴻信溫聲道:「都起來吧。」
「殿下。」吳太醫很是不認同,直言不諱道:「西街乃鼠疫重症之地,您怎好貿然進入西街?快快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