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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42:41 作者: 雲奺
杜明昭壓抑住那股痛意,嘴角露出苦澀。
擺在兩人眼前的苦難何止這些,她是信宋杞和的,她也只能信他,在任何事都沒發生之前。
她還喃喃了一句,似自言自語,「皇后娘娘與陛下若下旨的話,這門親可就更不好退了。」
應庚掩住一抹心疼,「杜姑娘,主子不會答應的,即便抗旨不從。你多給他一些時日,城中若有事關主子的流言蜚語,你千萬、千萬不要入心。」
他和東宏跟在杜明昭身邊足有一年多,兩人雖是宋杞和的暗衛,如今轉到明面擔任侍衛,可應庚見識過杜明昭的才能,更信服她為御王府日後的女主子。
這無關身份。
只是應庚的認可。
亦是出於關切,應庚並不願兩個主子之間因這點事情生出齟齬。
杜明昭受到應庚的安慰,她翹唇回以一笑,「嗯,那我也信你一回。」
「待有了容家的消息,我再稟報杜姑娘。」應庚鮮少嚴肅,他和東宏不同,東宏喜愛擺著面癱臉,而應庚更愛笑,一旦他認真起來便是徹底上心,「這幾日殿下的婚事便會有眉目,我會一直跟這樁事。」
「好。」
……
再說杜黎搭乘張家的馬車一路來到石府的正門,白管家掏出請帖遞給石家侍從,幾個人見是石大人的客人,當即放行。
杜黎一路上思考過許多。
石忠文乃當朝禮部侍郎,官位從二品,杜明昭告知他能有此行是憑著薛徑與張老太爺的故交,張老太爺特地與石大人打好了關係,他才得以此機會,可杜黎仍覺著事情並非這麼簡單。
至少杜黎不認為石大人一定得同意這樁出力不討好的事。
杜黎和白管家同入石家主院的書房,兩人在此地見到了才回府不久連朝服都未換的石忠文。
「草民杜黎拜見石大人。」杜黎稽首,朝石忠文行了禮。
「起來吧。」
石忠文年已近六十,鬍子亦是半白,可人很精神抖擻,他雖是文官卻生得一雙虎目,默不作聲地將杜黎全身打量了個遍。
薛徑寫給張老太爺的信中實際上不止提到張老太爺一人,未免老太爺不能應,他特意煩請老太爺知會石忠文一聲。
只因薛徑與石忠文的關係同樣不錯。
因而石忠文也讀過薛徑所寫的書信,薛徑道杜黎此人有一顆清廉之心,只是少了幾分氣運,才拖到這一年高中舉人。
石忠文卻是不信氣運一說,於他而言,氣運是考試能力的一環,能力不足才會以氣運為藉口。
於是石忠文上來就問杜黎可是想做他的學生。
杜黎垂首隻是一刻之後便開口道:「草民不才,不敢擅自高攀大人。今日能得見石大人是受他人的饋贈,若大人肯點撥草民一二,草民已是萬分感激,不敢當再做大人的學生。」
石忠文眼裡染上一分喜色。
杜黎真有薛徑所說的那股不卑不亢之態,這令石忠文有所改觀。
後石忠文直截了當地考教了杜黎的才學,從四書五經再到天文精算,杜黎一一作了回答後,石忠文又問起杜黎曾經的教書經歷,以及對幾樣朝中事是何看法。
杜黎曾與宋杞和辯過一番題,那時他心覺宋杞和那套刁鑽切入論點的思維方式很是受益,因而之後的溫書下場,杜黎學會了這一套辯論。
這次答覆,他亦從細枝末節論事。
石忠文對杜黎的才學很是吃驚,光說今日他作答的這幾題,在菏州會試僅是第五名都委屈了。
就此,石忠文已有了決定。
石忠文笑著問道:「為何你今年三月才中舉?以你的學問,我以為早該中舉。」
「草民慚愧。」杜黎紅著臉,將前些年奔考時每回的不幸,一五一十道出,「前幾次都沒能進入考場,只能說是草民備考不足,怨不得旁人。」
是的,杜黎只當是他考慮不周到。
要是他能早些出家門,或做更充足的準備,或許不會拖到今年再下場。
石忠文高看了杜黎一眼,他抿唇,微微作笑道:「杜舉人,往後每逢申時,你上石府見我,可能行?」
杜黎愣在了原地。
石大人的意思是願意指點他了?
到會試之前的這半年之內?
……
杜黎回到杜家,人還未從失魂恍惚之中走出。
杜明昭與何氏憂心忡忡已久,見杜黎折回,當即就發問道:「石大人怎麼說?」
杜黎拉過何氏的手,目光真切地望向杜明昭,說道:「昭昭,你如實和爹說,薛郎中究竟是何出身?他竟然與朝中二品大臣有過知交。」
待在石府的時候,石忠文邊考教杜黎的學問,同時還問了諸多事關杜明昭與薛徑之事,很明顯石忠文打一早便知道兩人乃師徒關係。
因此杜黎猜想他能受石大人青眼,其中也有薛徑在背後鼎力相助。
杜黎又說:「接我上石府的是張家的大管家,張家……我起初以為是城中六品的那個張家,不曾想見到石大人,便猜出張家身價不低,該是當朝首輔張大人的那個張家,薛老有如此關係,定是身出名門吧?」
「啥?」何氏聽得都說不出話來,她嘴唇蠕動,整個人如同石雕,「孩她爹,你說首輔……薛老都與這幾位大人相識?」
「豈止是相識,怕是薛老囑託兩位大人,好讓我會試之後能順利入殿試。」杜黎心頭一陣沉重,這股突如其來的意外之喜令他又多生一分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