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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42:41 作者: 雲奺
應庚小心睨薛徑那張幾乎半黑的臉,他察覺出薛徑是因宋杞和而起的氣,因此看他不爽,應庚便笑回道:「薛老,杜姑娘如今亦是我半個主子,我得保她的安危。」
「半個主子?」
薛徑在怒氣暴起的邊緣。
杜明昭忙出手勸架,「師父,你別與應庚置氣,是我應許他跟在身邊的,我獨自離開溪川縣總是有些怕。」
「可他怎麼說都是宋公子的人,唉,丫頭,你既都能上水舟縣,手頭應還算寬裕,怎不去買個身強體壯的馬夫?」
應庚便為杜明昭答:「薛老,杜姑娘已與我們公子定了親,日後她會是我們夫人。」
「什麼!」
薛徑驚得差點把手中的茶杯給打了。
杜明昭未免薛徑過於受驚,忙將人扶著坐下,薛徑看她杏眸微動,又是哼道:「怎信中不提這事兒?」
他可真是半點不知,他好好的徒弟悶聲不吭便叫那狼給叼跑了!
杜明昭眼皮稍垂,「師父,這不是才定下的事嘛,還沒來得及和你說。」
薛徑氣得將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扣,「他這怕是蓄謀已久,早有這心思了。」
杜明昭沒答。
她確實不知宋杞和是何時對她起意的,但絕對比她要早。
薛徑一雙犀利的眼投來,他看清楚杜明昭那張玉容之上因何生起的溫柔,兩人是因兩情相悅才定親,杜明昭更無受委屈。
因此薛徑又問杜明昭:「丫頭,你定下這門親,是情願的?」
杜明昭不假思索:「是的。」
薛徑長嘆一道。
他很為杜明昭感到擔憂。
宋杞和那御王府世子的身份,不僅不是富貴石,反而是一道懸在頭頂的刀刃,不知何時便會落下。
京中局勢再明了不過,薛徑比誰都懂宮中的意思。
陛下恨不得讓宋杞和為太子替命,可他偏偏不能動。
也是因陛下需要宋杞和,他才能將薛徑救出。
可杜明昭如今與宋杞和是一條船的螞蚱,等於將性命置身在外。
她不在乎,只要和宋杞和在一起。
薛徑發愁啊。
他多難得的徒兒,好承他的衣缽,憑著一身醫術日子總能富足安樂。
偏偏讓御王府那個臭小子挖了牆角。
薛徑滿心以為杜明昭已經知曉宋杞和的真實身份,對往後那條艱苦之路做了心理打算,即便苦累她亦堅定不回頭。
他心情沉重地拍著杜明昭的手,「丫頭,既然你認定是他,為師定會護你到最後。」
薛徑開始琢磨京城哪些世家還留有交情,以好日後用上偏幫杜明昭。
不論宋杞和如何,他都不容許杜明昭受欺負。
……
杜明昭和薛徑在張家留宿三日,待張文杰病情穩定後,兩人與張老太爺辭別。
這幾日杜明昭常被張老太爺傳喚下棋,乍要離開,張老太爺很是不舍。
薛徑便和張老太爺單獨說了幾句話。
杜明昭被紅葉攙上馬車,一刻鐘之後,薛徑歸來,一行人終離行。
薛徑偏頭望杜明昭,道:「你和應庚上城中都忙什麼呢?」
「師父,我是想讓泰平堂響徹水舟縣。」杜明昭勾唇笑。
在張家她可沒閒著,一邊她命應庚在水舟縣尋找疑難雜症之人,一邊又得信後出府為病者看診醫治。
這裡面不乏有家中清貧的人家,杜明昭為收診金,是為義診。
「聽說你治了牛皮蘚、背疽還有什麼血餘、血潰之人?」
杜明昭笑著應:「可是忙的我了,光是行針我每日都有十回之多,昨日城裡聽說我在義診,來了好些人呢,差點傍晚都沒能回。」
「是義診啊。」薛徑的笑更顯慈愛。
杜明昭方才提的幾樣怪病尤為難治,吃藥、行針缺一不可,還要長久調理,家中無積蓄的多不會治。
「即使我離了水舟縣,義診治過的那些人都知曉我是溪川縣泰平堂的大夫。」
薛徑剛想誇讚杜明昭兩句,馬車卻突然晃蕩一剎,車廂之外應庚急迫的聲音響起,「薛老,杜姑娘,你們不要貿然下車!」
薛徑面色凝重,「怎麼回事?」
狂風作亂之間,車簾被風掀開,入目是十餘個黑面山匪,手中或刀或斧,團團圍困他們的馬車。
是郊外林中。
杜明昭身子全然僵住。
應庚已落地舉刀而對,薛徑則拉過杜明昭往身後一塞,他本人迅速從懷中摸出十根銀針,擋在車廂前。
「莫要看!」薛徑誓要護著杜明昭,「你別露面。」
杜明昭抓住廂中的塌面,將身子蜷縮起,她聽薛徑的話閉眼蒙在臂彎之中。
耳邊不斷有嘶吼聲,似乎有人撞到了馬車,杜明昭的身子因而劇烈晃動,她死死攥緊了手。
不知過去多久,周遭終於平息。
「好了,繼續走吧。」薛徑的聲音稍顯疲憊,「未免節外生事,別在此地逗留。」
馬車緩緩發動。
杜明昭復而睜開眼,車簾偶然的浮動,她瞥到地上散落七七八八斷裂的屍身。
再一回頭,薛徑半白的鬍子被濺上幾處血跡,他的手裡此刻已經沒了銀針。
杜明昭咬住顫抖的牙,擔憂道:「師父,你還好嗎?」
「我無事,方才太過殘忍,不想你親眼見,沒料想這一帶這般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