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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42:41 作者: 雲奺
    六月麥芽還稍澀,但裹著甜味,杜明昭嘗了一塊,眼眸睜得發亮。

    楊潤毅又去將車內拉回的布袋扛入院中,他邊走邊道:「就近幾個村的驢皮能買入的我都給買下來了,我也與村里人說過你這兒要,他們應下此後若再賣會來咱們撫平村。」

    杜明昭笑道:「如此甚好。」

    院中堆下四五袋的驢皮,足以夠做一大筐羅的阿膠出來。

    楊潤毅將最後一袋丟下,他塊頭大做起體力活根本不累,「藥草的話,崔叔說下午會親自送來咱們這兒。」

    「好,那我們午時過後再開工。」

    「行,我先回楊家吃口飯,清早沒吃飽這會兒餓的肚子咕咕叫。」

    杜明昭笑著看他,「去吧。」

    楊潤毅露出一口大白牙,揮揮手驅著牛車消失在杜明昭的視線之內。

    杜明昭抬腳轉了個身,見宋杞和站在自己的身後。

    兩人又是一記對視,她思考片刻之後抬起手腕將麥芽糖遞過去,「喏,你也嘗嘗?」

    宋杞和捻了一小塊,他細細用牙齒咬著,因這糖還有些粘牙,若是不等糖塊劃掉就撕咬,極容易黏在牙面。

    他換尖牙去咬,舌尖抵了下腮幫子,說道:「你有事想說?」

    杜明昭詫異宋杞和真懂她的心思,都不需要她說什麼,一個眼神便能了悟。

    她杏眸彎彎,幾分俏皮神態顯露,「宋公子一早便來幫我,不如好人做到底,午後也留在藥房吧?」

    這腔調,滿是調笑。

    宋杞和卻是瞥她,「你要入城?」

    「是呀,我得去趟謝家。」杜明昭如實告知。

    「謝家?」宋杞和桃花眼輕眯,他思及城中謝家最有可能的是謝承暄,臉色不太好看,「去謝家做什麼。」

    「謝大哥的母親有眼疾,我去看看。」

    宋杞和沒從杜明昭眼裡看出他意,因而他妥協道:「那讓應庚隨你去。」

    「行。」

    杜明昭痛快應下。

    ……

    這幾日杜明昭同樣極忙。

    藥房這面是雇下了村內十幾位做幫工,可眾人皆是第一回 上手,杜明昭不便就這麼甩手不管,在走之前她一一為眾人講解各屋子分派的活兒。

    一波人是清洗驢皮與藥草,另一波分兩邊,鐵鍋煮皮與瓷罐熬藥,分開來做。

    柳葉則承擔教導的責。

    宋杞和給了杜明昭一個放心的眼神後,她終離了藥房入城。

    如今的泰平堂之中僅有何掌柜和兩位小二,杜明昭來醫館取藥時,何掌柜開口喊住了她。

    「小姐,你來的正好,林郎中正想找你呢。」何掌柜眼瞥側屋。

    杜明昭先用紙寫下一眾藥材名,都有「枸杞、茯苓、干菊、熟地黃」等,為籌備上謝家的藥,她讓何掌柜取來裝包。

    何掌柜應好。

    杜明昭轉身去了側屋。

    此刻林郎中正獨自坐於室內,他提筆在紙頁上書寫,太過專注卻未知覺杜明昭的到來。

    杜明昭喊他:「林郎中。」

    林郎中還被嚇了一跳,轉頭見是杜明昭復而笑道:「小姐,是你來了。」

    「掌柜說你找我,怎麼?」

    杜明昭的目光不經意間落於桌上的紙,這裡行醫之人的字跡不若草書往往好認,她看清紙上記載的是病症與方子,心覺林郎中是要討問醫術。

    她就說:「坐診遇到了難事?」

    「是,我是想向小姐討教醫術,說來慚愧,我習醫較小姐更久,卻未得小姐精通。」林郎中羞愧低下了頭。

    杜明昭卻抬手將他扶起,「這並非什麼難以見人的事,林郎中有習醫之心,又體恤病者,已是極好。」

    「唉,多謝小姐寬慰。」

    林郎中被她一安撫,更是覺得慚愧的不行,他回到正題就說:「實則今日有一位病患來到醫館,他熱邪傷津,體虛且便不可通,若是尋常我會給他開一個方子,如巴豆那類助瀉解便的,可那位病患體虛,用巴豆身子怕是承受不住。」

    體虛之人若再吃瀉藥,整個身子骨都易垮掉,這亦是林郎中的顧慮。

    杜明昭聽後沉吟問:「林郎中怎麼開的方子?」

    「我所想是先為病患調養體虛,待他康健幾分再用巴豆。」林郎中誠心討教,「我今日給他開的方子是為固元。」

    「林郎中想法是對的,只是你想過沒有,那位病者萬一等不及呢?」杜明昭點出其中的不妥之處,「體虛需時日養著,可他長久不通便,更是難耐。」

    林郎中點頭應和:「這正是我想問小姐的。」

    「這樣,我寫個方子給你。」

    杜明昭借用林郎中桌上的紙與筆,飛快瀟灑寫下一則「蜜煎導方」,遞給林郎中。

    林郎中看後一雙眼瞪得如銅鈴大,「這,這,小姐,這是一種何樣的手法?」

    方子裡頭只有一味蜂蜜,主要在於之後使用的手法。

    杜明昭笑著解釋道:「你便告訴那位病者,讓他用銅碗就著微火煎熬蜂蜜,其間以竹筷攪動,直至熬成粘稠的團塊,放涼再搓成細長條狀。最後一步尤為關鍵,既然不通,那就用此來通。」

    林郎中都給這手法說的害臊,偏杜明昭還淡然自若的,他又是低頭,「我受教了。」

    原來給開方子並非全是想方設法以各種藥材來治,更有以最簡易的法子醫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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