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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42:41 作者: 雲奺
「這是我為小少爺配的藥囊,這幾樣是驅蚊驅暑,這幾樣是以安神用,」
杜明昭共備了十樣的藥包,她抓藥時特地擇溫和的藥材,施文彬才將一個月,不適合過量用藥,即使是香料也不可。
「明昭,你可真是從來都那麼戳心窩,真真太貼心啦!」
施盈盈歡喜地讓丫鬟接過,這比諸多各家送來的賀禮都要來的實用,不光是她,她想連她娘都會更喜這個賀禮。
又抱了施文彬一會兒,杜明昭手臂有些酸了,施盈盈見她勉強地在笑,忙喊來珊瑚,「你去抱彬哥兒,讓明昭歇著。」
珊瑚應答,從杜明昭手裡將施文彬接入懷中。
施夫人喊了聲珊瑚,是幾位夫人想見施文彬了,珊瑚便又抱著孩子去尋施夫人。
杜明昭如釋重負。
她杏眸眨動了幾下,心中不住地感慨,帶娃也是個體力活啊,這小少爺才一個月大,她都抱不到一刻鐘,孩子若再大點,她該是得被累趴下。
施盈盈掛著笑容,給她倒了一杯茶,杜明昭瞥眼詢問,「施小姐不過去嗎?」
她問的是施夫人那邊。
「我去做什麼,無非就是問東問西,好生沒意思。」施盈盈捧臉,她翹鼻哼哼,「再說了,她們要見的是彬哥兒,又不是我,我才不要自討無趣呢。」
「夫人的氣色已大好很多,藥吃完了吧?」杜明昭改口問。
「是,娘有三日沒再吃藥了,她如今已全好就斷藥沒再吃的。」
說罷施盈盈改捧臉為撐桌,她身子傾來幾分,側臉湊近問杜明昭道:「明昭,我臉可有變白?」
杜明昭記不清上回見施盈盈是何模樣了,她稍有遲疑,「應有幾分。」
「那好!」
杜明昭說不出違心之言,她本想說的是,玉肌膏並非一蹴而就,保養肌膚需得日日夜夜。可是當望到施盈盈滿懷期冀的眼,她還是選擇了不言。
「夫人,小少爺瞧著是困了。」
施文彬犯倦打盹要入睡,施夫人陪笑道:「孩子到時便要睡,那我先讓彬哥兒回屋。」
各府女眷也不在纏著逗弄小少爺。
「正好有一事。」
施夫人來尋施盈盈,見到杜明昭在旁,慈愛一笑道:「府內搭好了一處戲台,這會兒正要演出戲,小杜大夫剛巧也在,你與盈盈一同來吧。」
「明昭,走。」
施盈盈非攀住杜明昭手臂,挽住她便道:「我娘請的可是溪川縣裡桃園那一批最出名的角兒,聽說近日她們搭了一出新戲,還未在幾家演過呢我娘便給請來了,我們可不能錯過。」
杜明昭聽要看戲,頭都大了。
她並非不愛,而是真的聽不明白。
戲裡戲外那些,若是白話文還好,可偏偏不同地方沾染腔調不一樣,唱起時她能聽出個半分意思都是不錯。
若要說,在場之中大抵也只有杜明昭神色懨懨了,眾人皆坐等靜待桃園來一出妙戲。
杜明昭坐在前首,於施盈盈的左側,她這位置離戲台亦是最近。
可要能選,她寧可坐於最末。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夢中之情,何必非真。」
嬌鶯女音喚起之時,台上步入一位作妙齡女子的閨門旦徐徐來至眾人身前,這場戲便開場了。
幾位角兒對著白,杜明昭時而能聽懂一二,時而是一句也不明了,倒是幾處憑著身形動作,能看懂這戲到了哪一出。
那句「不到園林,怎知春色如許」直引得杜明昭憶起了這戲便是《牡丹亭》,她之所以印象深刻還是為後頭緊跟的一句,見時為之驚艷,經難忘卻。
如花貌美的閨門旦愁容滿面,她唱著,「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
這戲文里的女主角杜麗娘心系柳夢梅,相思成疾後竟病亡,後被葬在了後花園的梅樹之下。
台上演柳夢梅的小生聲聲戚哀喚著杜麗娘的名,難耐的杜麗娘以鬼魂之身來相會。
戲台上還在唱著,「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至杜麗娘鬱結難解,閨門旦搖搖欲墜,她眼中淚花真切,唇角不時咳出血色,她的身子輕如一片羽,緩緩落在戲台的中央。
杜麗娘死了。
這齣戲就此落幕,下文需得下回再演。
眾人沉浸在戲中,片刻之後齊齊拍手。
杜明昭在半途本打了好幾個哈欠,後再定睛一看,演杜麗娘的那個閨門旦竟是被人攙著下台的,她嘴角的血似止不住,不像是為了唱戲做的假血,怕不是染了重病!
思及此,杜明昭更坐不住,她當即要起點去尋桃園的唱角兒,可施盈盈壓抑的哭聲牽絆住了她的腳步。
「明昭,我心裡頭真難受。」
一回頭,施盈盈捏著繡帕不時抹淚,「唉,那杜麗娘可真是個可憐見的人兒。」
「這戲唱的真好,情意真切唱我心坎去了。」
施夫人亦是押了下眼角。
杜明昭又朝後掃了一眼,見有好幾家的女眷都觸景生情抹淚,她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安慰施盈盈才好。
興許就她無太多感觸。
在她看來,痴情愛慕是人之本性,人可以為一男子牽腸掛肚,但要到了鬱結在心難舒,連那人間都沒見幾面,便為他而死的話,杜明昭覺著有些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