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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42:41 作者: 雲奺
    何氏這回笑著應了。

    粥吃到一半,何氏還一口沒動,她沒動筷子而是起身離了房,杜明昭疑慮往她背影看了兩眼,沒一會兒何氏從外頭折回了。

    這次卻是帶著嘆息回來的,何氏道:「隔壁的小宋過得也不如意,我本想將烙的餅子給他們送去幾張,去了才知道小宋主僕吃得有多乾巴,喝的那糊糊都還是半生不熟的。」

    杜明昭一口粥卡喉嚨眼,猛咳了好幾下,何氏那面還在感慨,「要我說,日子都這般困難了,還不如將小僕發賣了換點錢呢。」

    「興許人家主僕情深,捨不得吧。」

    杜明昭嘴上這麼說,心裡卻覺得宋杞和和應庚不該是身無盤纏日子清苦,大概率只是兩人都不會燒飯。

    何氏不再說隔壁,等杜明昭用完了粥推著人回屋歇息。

    自覺累倦的杜明昭也不在乎周身環境是何了,後背剛一挨上床板她便沉沉閉上了眼。

    這一覺杜明昭睡到了卯時近末,睡醒時只感脖子酸疼。

    為避免後腦紅腫再被碰著,她特地側身以一種極彆扭的姿勢睡的,維持久了脖子不難受才怪。

    屋外頭響起動靜,杜明昭細細一聽,是何氏的聲音,「薛郎中,我家沒有派人去請您,這是?」

    「今早杜丫頭腦袋撞了大石頭,既然有出血症狀便大意不得。」

    「那您快快請。」何氏聞言立馬音色都變了,薛徑這話根本就拿捏住了她,她領著便來了杜明昭屋子這頭,何氏怕閨女沒醒敲了敲門,「昭昭你可醒了?」

    「娘,你進來吧。」

    杜明昭從床上坐起,她隨意套上布鞋,又將睡前換上的粗布長衫撫平幾分,再抬頭時何氏與薛徑已經一前一後入了屋子。

    「薛郎中,這是小女。」

    「娘?」杜明昭雖然清楚薛徑為何而來,但眼中還是裝作疑惑。

    撫平村唯一的村醫薛徑年已過五十,他頭髮花白,那雙眉毛卻是很奇異地半黑半白,因常年行醫當他走到杜明昭近處時,連帶身側那股藥草味兒也一併襲來。

    杜明昭杏眸亮了亮:霍,這麼快就遇到同行前輩了?

    「薛郎中來給你看看頭傷。」

    薛徑微點頭,先與何氏道:「煩請將杜丫頭的布條揭下。」

    何氏那頭毛手毛腳地摘布條,這面薛徑已不動聲色握起杜明昭的一隻手腕開始把脈,他左手把完後又換作了右手,花白的鬍子蓋住嘴唇與沉吟聲。

    看過脈後,薛徑又指使何氏將杜明昭頭部磕傷部位的頭髮扒開,仔細查看了她的傷。

    「薛郎中,昭昭可,可是有事?」何氏見薛徑神色認真,竟有點緊張。

    薛徑鬆開手後捋了把鬍子道:「杜丫頭主要還是失血過多有些血虛,等會兒我回去開個兩個方子,一個為內調一個為外敷,過些時日養養就好了。」

    「好,好,謝謝薛郎中。」有他這話何氏大為輕鬆,她又問:「那診金如何算?」

    薛徑意味深長凝著杜明昭:「不必了。」

    第4章 聊醫理,宋杞和給杜明昭找……

    杜明昭的傷在腦後,是磕了石頭尖兒刺破的,估摸能有半截食指那麼長,但離事發過去了幾個時辰,血早就止住乾涸。

    眼下看只能望見頭皮之中粉色的傷疤,看著不嚴重可也使得杜明昭吃了一番苦頭。

    薛徑驗過傷後直說沒事,何氏的眼眶還是微微一紅,聽鄭家的說閨女流了不少血,她是又氣又心疼。

    「杜丫頭的身子更虛些,頭上這傷只是看著駭人,實則算輕的。」薛徑輕瞥何氏的神情便知天下最難父母心,「杜娘子記著明日起每日給丫頭敷兩次外敷藥,吃三次與三餐同時的內服藥。」

    「是,薛郎中,我記下了。」

    何氏忙不迭應,但她還記掛著診金,「您方才說那診金……咱們該給還是得給的,您都上咱家跑一趟了,我們也不好讓你白忙活給丫頭看病,診金怎能不給?您這村里做郎中的不收錢哪能行,說出去還不道怎麼說您呢。您只管說多少錢,我給你找去。」

    「杜娘子,我也是一碼事歸一碼事。」薛徑一聽便知道何氏誤會了,他笑了笑改了措辭,「我說不必要診金的意思是,我上杜家來之前這診金便已有人出過了。」

    「出了?」何氏大吃一驚,更是追問道:「薛郎中,不知這掏了腰包的是誰?我怎好占人家的便宜,不行,不行,這錢我還是要給的。」

    薛徑見何氏就要去拿錢,趕忙伸手止住,「杜娘子莫心急,那人也是心知你家不容易,今日又恰巧撞見杜丫頭昏倒憂恐出大事才叫我跑這一趟,我這走一趟無需幾個子,別放在心上。」

    「不是,誒,這怎麼好呢?」

    何氏只叨咕了三遍「怎麼好」,可薛徑卻沒再提這個話,而是轉頭詢問:「杜娘子院中晾曬的藥草是你自個兒採摘的?」

    「害您見笑了,那些都是我娘家的陪嫁,今兒被小女翻找出來說是要用。」何氏垂頭尬著笑笑。

    杜明昭將東西交給何氏的時候,裡頭許多藥草名字何氏都未曾見過,她滿心當杜明昭是隨心撈出的藥包,至於有用無用,往後用不著再丟回銅箱裡一鎖了事。

    「是杜丫頭?」薛徑那雙烏黑的眼轉瞬落在正坐在床沿的女孩,他年歲雖高可一雙眼再清明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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