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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35:05 作者: 何曾有幸
她說得認真,不是在賭氣。陸之恆抿唇,沉默了,那隻懸在空中的手收緊成拳,慢慢地垂了下去。
恰好有計程車經過,時暖伸手一攔,司機大叔踩油門停了下來,探出頭說:「姑娘,上車吧。」
「師傅,麻煩等一下。」時暖像是想起了什麼,從包里拿出一個又大又紅的蘋果,很努力地對陸之恆擠出一個燦爛的笑臉。
「陸老師,差點忘了祝你平安夜快樂,請你吃個蘋果,你千萬不要因為今晚的事不開心呀。」
就算他不喜歡她,她也希望他以後都平平安安的。
「小姐,去哪啊?」司機大叔回過頭問。
時暖報了個住址,一張嘴,眼淚就流了滿臉。
前一秒剛用手擦乾淨,下一秒溫熱的淚又從眼眶中滾落。
她覺得自己已經做得很好了,雖然傷心難過的要死,但至少剛才沒在他面前哭。
透過後視鏡,司機大叔看見後面哭得泣不成聲的小姑娘,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立馬聯想到是和男朋友吵架了。
他也有個和時暖差不多大的女兒,將心比心,能把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惹哭成這樣,還是在平安夜,那不用說,肯定全部是那男人的錯!
司機大叔生氣地幫她譴責,「姑娘,你不用理那個渣男,世上的男人一般黑,沒幾個好東西。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肯定可以找到更好的。」
「不、不是的。」時暖哭得太厲害了,連著打了幾個哭嗝,抽抽噎噎地替陸之恆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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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你誤會了,他很、很好,一點都不渣。」
從認識到現在,他幫了她好多,對她已經足夠的好了,一切只能怪她。
怪她偏愛自作多情。
司機大叔嘆了口氣,哭成這樣了還維護著男朋友,這世上怎麼這麼多傻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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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開車過來,停在陸之恆面前,挑眉問,「難得你主動叫我出來,有什麼好事?」
陸之恆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聲音冷淡,「請你喝酒。」
「真難得!」顧淮調笑道。
想起剛才遠遠看到的一幕,他又問,「我怎麼看見小暖妹妹了?她過來找你了嗎?」
陸之恆唇緊繃成一條線,視線落在手中的那個蘋果上,沒說話。
顧淮見他神色不對,以為他們鬧了矛盾,便苦口婆心地勸道:「你不會和小暖妹妹吵架了吧?不是我說你,我們做男人的,胸懷就應該像藍天像大海一樣廣闊,這種時候你就該讓著她一點啊。」
聽他嘚啵了半天,陸之恆不冷不熱地開口,「今晚我請你喝酒。」
「所以呢?」顧淮不明白他幹什麼又重複一遍。
「喝人嘴短,請你安靜一點。」
蘋果攥久了,表面漸漸都帶上了他手掌的溫度。
陸之恆咬了一口,脆生生的,還很甜。
他驀地想起分別前的畫面,她眼眶紅的如同小兔子,瘦弱的肩膀一顫一顫,卻始終倔強地沒有讓一滴淚落下來。
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可他知道這是最好的選擇。
二十幾歲的小姑娘,感情像陣龍捲風,來得快去得快,若只因為感動而喜歡,那激情褪去的速度就更快了。
可陸之恆清楚自己的占有欲,得到了的東西他從來不會鬆手,他的感情觀是偏執,不健全的。
他還記得很小的時候,一個長輩曾經形容他的話――
「聰明得遠超常人,懂事得遠超常人,可性格卻太過孤僻了些。」
孤僻不是個好詞,但放在他身上倒也恰當。冷漠,安靜,十一二歲便顯出了成年人的莊重自持,甚至還透出幾分陰冷。
仿佛這種古怪的性子是骨子裡自帶的。
只有他知道,這是天性,卻也不全是。不健全的家庭讓他性格中陰暗的一面不減反增。
懦弱如菟絲花的母親,強勢而虛偽的父親,以及違背倫理的一段畸形關係。
他曾經在十二歲的一個晚上,透過門縫昏暗的光線里,看見他爸壓在一個女人身上。
那個女人,在家裡當保姆,白天的時候親熱地叫她媽媽一聲姐姐。
那時他小,卻不代表什麼都不懂。
亂,髒,噁心。他對此事的全部看法。
誰他也沒告訴,說了估計也沒人信,更何況那時候他媽已經癌症晚期了。他要是一刺激,她可能更是時日無多。
從此,他便冷眼旁觀,看著他爸在人前扮演一個盡職盡責不離不棄的好丈夫,好父親,甚至在他媽葬禮上哭到不可抑制。
不到三個月,他爸又結婚了,和家裡的保姆,那時她已經懷了四個月的身孕。
那段時間,他好像病了,眉間籠著一層陰翳,整個人越來越沉默,有時一天也說不上一句話。
控制欲到了空前的地步,特別不喜歡別人碰他的東西,外人手無心地碰了下,哪怕是他最喜歡的模型,他也能看都不看一眼地直接扔進垃圾桶。
晚上他會拿著一個刀片,順著手上的脈絡輕輕劃著名,但從沒真割下去。
割下去會有印記,會讓人發現的。但病的最嚴重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鮮艷的血從手掌中湧出,他感到莫名的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