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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32:05 作者: 蘇盎
「我去將這幾匹布定了花樣就出來,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的。」
定花樣?做衣服!!!
小全公公整張臉都僵硬了。
「你這包裹里的,難道不是帶給沈大人的東西嗎?」
哪有親爹入獄,閨女跑到外面做新衣服的道理。
\\\\\\\」當然不是,我爹的衣服都是專請人來做的,您且等我一會,就來。」
小全公公整張臉都抽搐了。
直至到牢中的路上,小全公公都沒再跟沈衡說一句話,就連她買給他的糖葫蘆他也沒有吃。
依照他的個性,他是極看不慣這種不孝順的女子的。
再想到沈括一大把年紀還要坐在陰暗的牢房之中待審,更是覺得一陣心酸,甩著小帕子對牢頭們說。
「裡間那個,若是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們就幫襯著些吧。他也算是家門不幸了,養了這樣沒心肝的女兒。咱們這些做外人的,雖幫不上什麼,但好歹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他三歲喪母,唯一對自己愛護有加的父親也在他六歲的時候去世了。因此對年長一些的人,總是更尊重些,尤其見不得的就是子女不孝順。
你道這小全公公是誰?看著不怎麼起眼,那可是僅次於內務府總管的近侍公公。他隨便吩咐的一句話,那可是比外人塞再多的銀子都管用的多。
這裡的人聽了,哪裡會不遵從,紛紛點頭稱是。
沈衡就是在這個時候,頂著數個莫大的白眼走進去的。她走的挺認真的,嘴裡還咬著半顆沒嚼完的紅山楂,滿意的看到小全公公又叮囑了牢頭一遍。
「記住了啊,就是她爹,記得對他好一點。不然上頭真判了死刑,也當真是怪可憐的。」
沈衡一直吊兒郎當的走著,只是在聽到死刑兩個字的時候腳下頓了一步,但很快又回復了常態。
大理寺是個什麼地方,她再清楚不過。朝廷里的重犯,全部都收押在這個地方。
這是個沒有關係連話也說不上的地方,銀子,也不見得管用。也只能靠著這點小聰明,讓她爹過的好受些了。
走進牢房裡時,她站在那個漆黑的小角落裡看了良久,才扯開嘴角喊了一聲。
「爹。」
他是背對著她坐著的,聽見她的聲音,背脊也是一震。轉過來時,卻是滿面笑容的。
「衡衡來了啊。」他如是說。
亦如他平日坐在家中時的儒雅,恍若這裡並不是什麼牢房。而他們父女兩,也只是在閒聊而已。
其實這個時候,沈衡倒是寧願看見她的爹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然後扯著嗓子乾嚎兩聲。
因為那樣,就說明事情並沒有那樣嚴重。
「來了,來看看你。」
她索性拎起裙擺,直接盤腿坐在了地上。
「他們說您受賄,會審之前讓我來看看您的。」
沈括聞言點頭。
「是這個說法,好像那銀子的數量還不少。」
是不少,三十萬兩銀子砸下來,活人都能壓死五六個。
沈衡正色看他。
「到底是怎麼回事,您同我說說吧。」
沈括搖著頭輕嘆。
「這事,說來十分怪異。」
通過會試的舉子統稱為「貢生」,每次都會擇選文才出眾者一百五十人,再行參加宮中的殿試。
其中就有一名舉子名叫石金才,乃是金安縣一位富戶家的兒子,得的是此次會試的最後一名。
參加會試的學子,良莠不齊。有窮苦書生,自然也有富家子弟。學問好不好,也只有紙上見真章,更何況對方只是區區貢生,位列最末,本來不怎麼引人注意的。
巧就巧在,排在第一百五十一名的那名舉子馮旺與他是同鄉,在發榜當日就大鬧貢院。說是石金才根本就沒有真才實學,寫的文章更是狗屁不通,如何能排在他之前。
每年會試,這種事情都屢見不鮮。讀書人難免清高,不肯承認自己的學識比旁人稍遜這也是常有的。眾人也只當做一場鬧劇,沒當作一回事。
哪裡知曉,這個馮旺竟然託了關係,直接告了御狀。
直指石金才行賄,並且帶來了一名人證,正是石金才家的帳房石二。還說此人早在外頭放出過話去,若是哪位大人能讓他通過會試,便原意以五十萬兩黃金相贈。
聖上查證屬實之後勃然大怒,石金才在鐵證面前也不得不招認,自己確實放出過這樣的風聲。而且上榜之後,這五十萬兩黃金也已經送到了那位大人府上。正是此次的副主考官,魏清。
其實在此之前,便出過類似的事情。為了防止有官員以辨別字跡,翻看姓名的方式幫助考生進舉,早有朱墨卷作為防範。
舉子答卷時用墨筆,因稱墨卷。答完之後由彌封封住名字,再交由謄錄官用硃筆另抄一份,即硃卷。考官閱卷時,墨卷與硃卷對號拆封填榜,可以說是極為嚴謹的了。然而上有張良計,下有過牆梯。
絞盡腦汁的學子又想到了關節條子。
所謂的關節,實際上就是在每篇文章的結尾,或是開頭用上一些語氣助詞,如「唉已」「第則」之類的文字。而魏青之所以能夠一眼看出哪一張是石金才的卷子,就是因為有人送了寫著關節的條子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