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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32:05 作者: 蘇盎
沈衡抬頭,坦然直視著林夫人。
「難為二位白跑這一趟了,但是沈衡自問確實沒有什麼好同旁人解釋的。三年前我少不更事,低賤了自己,也高看了別人。唯一懊悔的,也只是坐上了那頂八抬大轎。
林大人官拜丞相之位,沈衡自然相信,他隨便的一句話便能讓家父麻煩纏身。但是也相信,慶元朝的皇帝姓「蘇」而非姓「林」。
身正不怕影斜。皇城腳下喊一聲「冤枉」,不怕聽不見回聲。聖上,總是英明的。」
這話,一語雙關。
林夫人被堵的面色鐵青,張嘴「你。」了半晌,也未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沈大小姐微笑著看著她。
「茶涼了,我讓丫鬟再換一壺上來吧。」
結果自然是,氣的婆媳兩拂袖而去。
身旁的道道憤憤不平的撫著心口說:「小姐,那些銀子被拿走的時候,奴婢真覺得抓心撓肺的疼。」
沈衡聞言蹙眉,輕嘆道。
「我連肝都疼了,那上面隨便一張紙都能給我打件最趁手的長劍。」
人品不好的人,總是腰纏萬貫的。那厚厚的一沓,落在一起足有一塊磚石的厚度了。
春風浮動,主僕二人都靜靜的站在窗邊,異口同聲的吐出四個大字。
「她奶奶的。」
仇富這種事,人品再好的人也不能免俗,沈家尤甚。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十七章眼皮子跳跳
沈衡是在會試正式開始之後才知道,此次的主考官居然是林方知的。
朝廷對主考官的任用一直十分謹慎,再加上今年鄉試的舞弊案,直至舉子入京的前三天才選定了人選。就連主考官自己也是在接到聖旨當天當即任職,直接收拾細軟住到貢院裡的。
每逢大考之年,都有些見不得台面的東西浮出水面。一朝得中,雞犬升天,說的並不是一句笑談。
官僚子弟也好,窮苦書生也罷,只要能走到會試這一步,哪個不是削尖了腦袋想擠進門內。
世家子弟多不務正業,靠著自家老子的關係,在州府或是上京謀個一官半職是常有的事情。但說出去,總沒有得了功名的人體面。
至於普通人家,更是光耀門楣的大事。
經過會試的生員,統稱為秀才,算是已經有功名在身的人。
在京城之地或許不算什麼,但是在地方,秀才遇縣官可以不跪,知縣不可隨意對其用刑,遇公事可直接秉見,是很受人尊崇的。
若是能有幸通過會試,更是祖墳都要冒上好幾日青煙的大事。
這也是為什麼古語常言: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說的便是這個道理。
而偏生又是因為這個道理,讓許多並沒有真材實學的人動了投機取巧的心思。
冒名頂替,傳換試卷,買通考官,花樣層出不窮比比皆是。
沈括在查訪考生身份時,便揪出了許多這樣的例子。
沈衡不明白這裡面的道道,但也知道她爹不會為了銀子犯了糊塗。她擔心的只是,林方知。
主考官是整個貢院的管事,大小事務都要對其回稟,好在這次的副主考是同沈括關係不錯的禮部尚書魏大人,多少讓她心下稍安。
只是有的時候,總有那麼一兩樣說不清道不明的徵兆,讓人覺得莫名心煩。
「小姐,您能將眼皮子上那幾片白紙摘下來嗎?」
道道抬起頭,十分認真的建議。
那拇指大小的紙片已經在上面粘了整整三天了,遠遠看去,就跟天橋上翻白眼算卦的先生似的。
「你不懂。」沈衡一面在原來的紙上又沾了一片,一面道「眼皮跳的時候,就是要粘白紙才管用。」
說來也怪,自從她爹住到貢院那天開始,她的眼皮子就一直在跳。她鮮少燒香供佛,所以也不太信這些民間的說法。就是被跳的煩了,便用白紙壓一壓。
一旁的道道顯然不這樣認為,抻著一張滿面油光的大臉湊到她近前,神神秘秘的說。
「奴婢記得,老話常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那您這兩隻眼皮一起跳。。。」她倒抽一口冷氣「莫不是要出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了?!」
還有什麼事會比養了個烏鴉嘴的丫鬟更了不得的。
沈大小姐側頭看了她一眼,卻第一次沒有興致調侃她,只是逕自躍上房檐,看著貢院的方向。
這段時間的事,樁樁件件都透著詭異。她爹從來都是事不關己的性子,突然自薦來做這勞什子的監考官,自己的娘每年正月都如期而歸,今年卻動靜全無,就連傳去挽瑕莊的信鴿也沒有消息。
若是春闈結束她娘還未回來,只怕她要親自回莊上一趟了。
樹下的道道還在轉著圈的念叨,揚著臉說:「小姐,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不如咱們去城東的弘遠寺去拜拜吧。」
她盯著她偌大的兩隻鼻孔搖頭。
「禍福雙至,人生本就難免平順,求或不求都是一樣的。倒是你,可以去那花些銀子求只鴛鴦簽,看看能否在有生之年將自己嫁出去。」
都二十好幾的姑娘了,成日就知道吃睡。府里膀大腰圓的奶娘都改嫁了,她還是無人問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