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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32:05 作者: 蘇盎
    沈括知道這件事情之後,還有些拈酸吃醋的說。

    「爹說教你識字,你如何都不肯,怎地林小公子一說,你便應了。」

    沈衡笑魘如花的搖著腦袋。

    「這不同。都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您的顏沒有曦和的這塊玉美,我自然願意聽他的。」

    一個十一歲的女娃娃,一個十三歲的少年。

    就算兩家人也曾擔心過兩人產生什麼情愫,但看著那兩小無猜的樣子,也多半笑笑便算完了。

    如今想來,如果那時大人們能想到這件事之後的嚴重性,是無論如何都不會這麼放任他們的。

    林曦和是大家公子,平日的時間也並不是那麼多。

    有時候沈衡來了,也只是窩在他的書房裡,聽他給自己讀幾首酸詩。

    說來也怪。

    平日那些總讓她覺得頭疼的詩句,到了林曦和的口中就變的分外好聽。

    時光荏苒,轉眼就是三年。

    沈衡從一個不韻世事的黃毛丫頭逐漸變得亭亭玉立,而林曦和,也逐漸成長成一個儒雅的俊朗少年。

    丞相大人在太學裡託了些關係,讓他同皇子們一同讀書。

    進宮之前,沈衡混在一堆丫鬟婆子之中跑出來送他,凍的小鼻子通紅。

    兩人相視良久,都不知道先開口說什麼。

    最後還是沈衡抓著腦袋說:「前些日子我讀秦觀的詩,他說,兩人要是長久時,不在乎朝九晚五的。」

    林曦和看著她大笑。

    「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但是他笑完,又不笑了。

    目光柔柔的看著她說。

    「那你可明白,這詩句里的意思?」

    她仰起臉看他,滿坦蕩的說。

    「大概是,兩個人即將分開了。但心裡的情誼還是有的,所以就算不常見,回來的時候還是能同原來一樣好。你走了之後我也不同旁人玩,你也不要。」

    林曦和忍不住撫了撫她的頭頂。

    「好,我也不跟旁人玩。我的小衡這麼特別,我怎麼還會看的上旁人。」

    沈衡從來沒見過他那般認真的神情,不知怎麼就紅了臉。

    伸手推著他道:「你進去嘛,我先走了。」

    而後也不再逗留,轉臉便跑走了。

    夕陽之下,一身錦衣的少年手持一本書卷,傻傻看著女孩離去的背影,久久沒有回神。

    似乎有什麼開始變的不一樣了。

    或許是,天暖了,亦或是,花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披上嫁衣

    太學是供皇室子們讀書的地方,林曦和作為玉貴妃的嫡親侄子,也算是借了這位姑母的光了。

    進去之後,環境卻比他想像的要複雜。每日除卻上下打點,還要忙於應付夫子們留下的課業。

    在家獨大的嫡子,突然來到這個即便自己的爹位列當朝一品,依舊要點頭哈腰的地方難免會覺得不適應。

    開始的時候,尚有一些閒情逸緻,讓身邊的近侍送幾封信帶出去給沈衡。

    忙到後來,三五十天才寫一點什麼。

    到了最後,也只是將那丫頭讓人帶進來的東西隨意看看,這便是算了。

    對於林曦和的信,沈衡一直都是很珍視的,無論長短,都好好收在一隻木匣子裡。

    那是她爹買來給她裝首飾的錦盒,檀木的,刻著好看的雕花。

    她想將兩人所有的信都珍藏在裡面。

    可是漸漸的,隨著那上面字數的減少。零星的敷衍,就連她這般沒什麼學識的人都看出來了。

    他大概在忙吧。

    她總是這樣安慰自己。

    那日之後,她也曾問過她爹,秦觀的那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

    沈括奇怪的看著她,卻是嘆息一聲:「你年紀尚輕,等大了爹再講給你聽吧。」

    可她似乎,也能明白那裡面的意思了。也朦朧知曉了,林曦和那日眼底之下的那份灼熱到底是什麼。

    情竇初開的少女總是帶著一種旁人不能理解的幻想的。

    林曦和不回信,她便每日每日將他寫給她的拿出來翻看。偶爾傻笑,偶爾出神,然後依舊每天寫一些身邊的趣事告訴他,像一個急於訴說的孩子,不管不顧的樣子。

    再收到他的回信時到底是什麼時候,沈衡已經記得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上面蒼勁有力的小篆比往日精進了許多。

    她歡喜的跳到房檐頂上,踩落了好多碎石。

    之後的信,通的越來越頻繁。

    甚至晌午寫的,到日落之前便能看到他的回覆。

    那段時間,真的是她此生都不能忘懷的回憶。遊走在筆尖之間的隻言片語,流轉在文字之中的青澀情愫,美好的,那樣純粹。

    快要年關的時候,林曦和從宮裡回來了。

    她穿著剛做好的新衣站在門口迎他,笑的一臉端莊。

    他面上的神情伴著幾分錯愕,似乎沒想到那個喜歡到處惹是生非的丫頭竟然也可以有這般靜若處子的時候。

    他將身上的狐裘披風脫下來裹在她身上,輕笑道:「這是出門之間喝了什麼治淘氣的湯藥了?怎地這樣乖巧?」

    她大笑著揚起手中的信紙。

    「不是你說,姑娘家偶爾頑劣是嬌憨,太頑劣了便成了撒潑了嗎?我可是依照你說的,學著動靜皆宜,自己寫的東西都忘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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