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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32:05 作者: 蘇盎
拉著一旁呆傻的丫鬟出去,沈衡的蓮步邁的依舊輕盈,只是熟悉的人都能看出那步調里比之平日的僵硬。
沈括盯著她離去的背影若有所思,良久對身邊的管家低聲吩咐:「我閨女的鞋好像不太合腳,你等下去買雙新的給她。」
垂柳拂岸,落霞正濃,溫婉和熙的景致不由讓人心怡。
但是,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這份心情欣賞,比如剛從驛館疾步走出來的道道。
「小姐,老爺說的祭山石是不是你拿走的那塊。」
湘北這邊一直在下雨,儀仗行至禹城時也就放了一個晴天。沈衡說要下山砸核桃吃,路過院子中央的時候就順手撿了塊石頭。那上面奇怪的紋路,跟老爺說的如出一轍。
「您不會是將它丟到山裡了吧!!」
沈衡掏了掏被震疼的耳朵無辜道:「沒有,那石頭用著挺順手的,從山裡出來的時候,我就帶回來了。」
「那您還不快拿出來?!」老爺急的都快「出殯」了。
「額。」她的面上似乎滿為難,低頭瞅了半天看著自己鞋面才緩緩張口「只是那東西現下不在這,要拿,也要等到晚上。」
「晚上。。。」道道略微有些不好的預感「您把它,放到哪去了?」
她略微嘆息,將視線移向天邊最後一抹殘陽「我拿去填了一戶院牆的狗洞,你還別說,那大小剛好合適的。」
道道嘴角劇烈抽搐中。
沈衡一直有些奇怪的嗜好,比如大半夜去破廟門口糊窗戶,比如修葺壞掉的磚瓦,再比如拍暈乞丐將他身上破舊的布衣縫補好。
雖然有時也會嚇壞很多人,但無疑說明,她是個樂善好施的姑娘。所以當她說「一戶院牆的狗洞」時,道道很自然的理解成了一戶破舊的民居。
可是當她趁著夜色站在路邊,遠眺紅磚綠瓦的高牆時,她知道她錯了。
她實在不該對沈衡說,樂於助人不要有局限性,大戶人家亦有值得幫助的地方。
沈衡的範圍確實擴大了,而且擴的極廣。因為她這次填狗洞的院牆,不是員外古宅,也不是土豪舊址,而是皇上在禹城的御用行宮,凌坤殿。
看著幾個縱躍利落跳進圍牆內的沈衡,她只能雙手合十,默默祈禱她能靠譜一次了。
高台水榭,玉石拱橋。
穿梭在行宮之內的沈大小姐果然沒有讓她失望。
因為她也只是在找石頭的同時在裡面逛了一下,歇了一會,順便抓著泥巴糊了糊宮牆上破開的「狗洞」而已。
「好歹也是天家府邸,破那麼多的窟窿就沒人看見嗎?」作為一處皇家御用的行宮,她實在不能理解這些每隔半米就出現一個的「洞洞」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算有人看見,也不會去堵水洞的。」一道溫潤的男聲突然自耳後響起,在這樣寂靜的深夜顯得有些突兀。奈何沈大小姐心思根本不在這裡,不自覺就回了一句。
「水洞?那是什麼?」
「湘北多雨,行宮之內很容易積水,所以宮牆四周都會留出些水洞用來排水。倒是你,將這裡堵住,是打算下雨的時候養魚不成?」
這一問一答之間,饒是沈衡神經再大條也反應過來不對了。
僵直著脊背答道:「養,養魚的話,拿臉盆就足夠了。這裡是天子福地,哪裡敢隨便借用。」
☆、第二章最窩囊的「盜賊」
「不知這位爺,吃的是生糧還是熟糧,這更深露重的還在外忙碌,實在辛苦。」這是跟著她那不著調的娘學的黑話。
生糧是道上的人吃的,沒米下鍋,自然得尋些「生米」來煮。
至於熟糧嘛,那是官家才能吃的飯。潛意識裡,她自然希望「偶遇」的,是位嚼生米的「同行」。
但是對方很快打消了她所有幻想,因為他是。
「吃皇糧的。」
「在下是來偷盜的。」
伸著滿是泥漿的手,沈大小姐承認的十分乾脆,且供認不諱的晃動著手裡的麻袋交代:「未遂。順過來的東西都在這裡,還沒來得及搬呢。您要是覺得礙眼,我立馬給您放回去。」
那裡面,是她撿了一路的石頭並幾朵雨後生出的「狗尿苔」,不過就是挖了個皇帝老兒的牆角,應該不算什麼大罪吧。
真不是她沒出息,她如今背後空門大露,若是動起手來,就算再快的速度也必定是吃虧的。
手間腕骨倏的一麻,那不甚大的袋子已然落到了背後人的手中。
「你們這個行當,已經拮据至此了嗎?我竟不知,宮裡的石頭也能賣錢了。」他的聲音很好聽,略微低沉,不疾不徐。
沈衡聽後卻十分愧疚,只覺平白辱沒了盜賊的威名,但也只得硬著頭皮解釋「能,能賣啊。大人長居深宮,不知曉外頭的行情。宮裡頭的東西,不論什麼都算罕物。就說這牆角的石頭吧,它。。。它長期吸收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歷百年之輪迴,那都是沾了龍氣的。大戶人家,最喜歡收集這個供奉在祖宗牌位底下,為的就是祥瑞二字。」扯到最後,自認為還算通順,且漸入佳境。
「這東西市價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