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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30:17 作者: 暮桑梧
沈泓自小就是孤獨的,爸爸不疼,媽媽不愛,他擁有最好的教育與生活,但是他的世界裡沒有愛。但沈泓對夏如雪還是很親昵的,也唯獨在夏如雪面前,他才會展現那殘存的童真。
如果這樣一直下去,那麼也算不得壞,因為沈泓習慣了,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學會了怎麼一個人生存下去。但偏偏上天更加殘忍,它要摧毀沈泓心裡那一點點對愛的嚮往。
他和夏如雪被綁、架了,綁匪向沈博天發出通牒--一條命一億,報警就撕票。在等待的那三天,大概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吧。在他心裡根本不對沈博天抱多大希望,沈博天所有的溫柔都給了那個女人,對待他和他的媽媽只有冷淡而已。
沈泓早就做好了死亡的準備。可是,結局卻更加殘忍。沈博天送來了一億,說是後面一億湊一湊再送。但沈博天撒謊了,因為他報警了……
等到救援的警察趕到的時候,那間暗無天日的屋子裡,就只剩下沈泓,以及鮮血淋淋的夏如雪。沈泓不過7歲,兩眼早已經紅腫,嗓子也啞了。沈博天也是嚇得臉色都白了,那種叫愧疚的情感第一回在他臉上流露,他顫顫巍巍地想把沈泓抱起來,卻被小小的沈泓恨恨地咬了一口。
還是個孩子的沈泓,眼神冰冷,用沙啞的聲音吼著:「我恨你,我恨你!」
自那次起,沈博天和沈泓之間的關係已經不是冷淡可以形容的了,而是--貫穿著仇恨。沈博天亦是愧疚的,為此,他還生了一場大病,輾轉全國都沒有合適的治療,最後才到了國外。與此同時,柳章也如願地嫁給了沈博天,成為大家所喊的二太太。沈博天把自己公司的權利全權交給了柳章,沈博天對柳章有著魔一般的信任。柳章掌權,而沈泓不過是柳章的眼中釘肉中刺罷了,什麼少爺,都只是一個被人操縱的傀儡。他沒有自由,沒有權利,無權決定自己的人生。對於愛情,他更是不屑一顧的。
這個故事有點憂傷。外界將那段往事傳出了十幾個版本,但終究是沒有人知道多少內情。沈泓親眼看著自己的媽媽被歹徒所殺……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大概是永生都無法忘懷的吧。
程冉言忽然有些原諒了當年沈泓的冷漠。大約,一開始,愛情在他的生命里本來就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如此,她又怎麼能夠奢望幾百封信就能徹底打開他的心扉呢?
門外安靜了下來。
程冉言輕輕打開門,外面夜色迷茫,早已不見了他們的身影。風溫柔地吹拂在她的臉上,漾動著她晶瑩的眼淚。
如果在這之前,她一直在問自己能不能原諒沈泓。那麼這一刻她心裡的答案愈發清晰。倘若他對她,能如她對他。
「程小姐,進來吧,晚上風大,著涼了就不好了。」筱黎拿了件外衣給程冉言披上。程冉言點頭,問:「你說,你家少爺還會回來嗎?」
軒華端著做好的飯菜走出來,笑:「程小姐,我打包票,少爺一定會回來的。」
程冉言苦澀一笑。誰知道呢,沈博天那個樣子,恨不得把沈泓給揍個半死,就差沒拿著槍逼沈泓去迎娶江淑宜了呢。
她無精打采地吃完了飯,拿著手機回到房間裡,讀了幾頁劇本,就累得不行了。她翻來覆去,努力想聽外面的聲音,但是直到她迷迷糊糊地睡著,都沒有聽到沈泓的動靜。
也許,他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如果,現在在他那裡,愛情依舊不算什麼東西的話。
對於沈泓來說,她也就是可有可無的吧。
她會再一次被放棄。
半夜三四點的時候,沈泓回來了。軒華和筱黎一直沒睡,聽到門鈴聲,連忙給沈泓開門。
「她睡了嗎?」沈泓問。
「睡了。」筱黎應著,就去提沈泓的大袋子。她隨便一看,竟然都是些程小姐要用的東西,比如眼罩、毛毯、雨傘、筆記本甚至是零食。其實那些東西程冉言已經有了,沈泓這意思是要全副武裝,都換一遍最昂貴的?
「少爺,你的臉……我趕緊打電話叫醫生過來……」軒華說著就要掏出手機,沈泓揮了揮手,表示不必了。
「那去吃點東西……我飯菜已經熱好了。」
「一會兒,我先去看看她。」沈泓說著就脫下外套,邊結領結邊走向程冉言的房間。其實,筱黎很想攔住的,萬一……萬一……
沈泓輕輕推開門,輕手輕腳地踱到床邊,這不看還好,一看沈泓不得不驚訝地咧了咧嘴。程冉言的睡姿有待改進……劇本被她蓋在自己的臉上,被子已經被踹到天邊,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堅硬冰冷的心竟一點一點地消融了。在國外那段時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程冉言。
他給程冉言拉了被子,把劇本輕輕從她的臉上拿下來,生怕吵醒了程冉言。她明天還要早起到劇場,這會兒醒來怕是沒得睡了。
沈泓以為,做這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覺。當他起身想要往外走的時候,一雙手拉住了他的衣襟。沈泓心上一凜,回頭,程冉言早已睜開了眼,安靜地看著他。
執拗,溫柔。
☆、告白(一)
他們之間難得出現這種平和的氣氛。
從前是她追著他, 然後是他求著她, 現在一切剛剛好。
相互對視超過10S是一種什麼感覺?那大概是就連空氣都變得曖昧。程冉言垂下眼,終於按捺不住沈泓的眼神,成了躲避的那一個。
沈泓的唇輕輕揚起, 看起來心情不錯, 他走過來,坐在程冉言床邊,問:「怎麼醒了?」
「你……去哪了?」程冉言眨著眼睛問。
「秘密。」沈泓笑了笑。
程冉言一愣,似乎沒見過沈泓這般輕鬆自在的樣子。他一向是冷著臉, 心事重重,哪怕是站在他的身邊,也覺得距離他千萬般遙遠。
「肯定是和江淑宜玩去了吧。」此話一出, 程冉言也莫名覺得自己有些吃味。剛覺得顏面不保,但細細一想,以前的她也是這樣的。
「大半夜,能玩什麼?我說了, 我對她一點感情也沒有。」沈泓蹙眉, 嚴肅解釋。
程冉言不屑瞥他一眼。
「你不信?」
「無所謂啊,你和別的女人怎麼樣關我什麼事?」程冉言說的倒是實話。現在的她並沒有什麼立場。她並不是他的什麼人, 哪怕現在的他對她很好。
是的,她始終介懷沈泓沒有對她說出那句話。
沈泓低眉,沉吟片刻,說:「好,我知道了。」
程冉言一驚, 不會吧,他知道什麼?難道他會讀心術,能看穿她在想什麼?
「快睡吧,你明天還要拍戲。」
莫名期待大半天的程冉言有些失望,她無意識地理了理長發,準備躺下,沈泓那一雙修長有力的手就這麼突然間攬過來,她感覺到沈泓的氣息昏天暗地地籠罩過來。沈泓另一隻手扶了她的後腦勺,冰涼的唇就這麼印上她的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