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頁

    他本能的不相信，不想相信，但是事實告訴他--

    過去的一切傷害，血淋淋的躺在那裡。

    他到底還是傷害了她。

    ☆、不要動她

    在良久的沉默以後。

    險些失控的沈泓仍是努力穩住了自己的心神, 他站在落地窗邊俯瞰著高樓之下的風景。程冉言無比怨念, 只要沈泓在，她就一刻不得安寧。

    怎麼還不走?

    為什麼還不走?

    平常人聽了這種話難道不應該摔門而去嗎!

    程冉言的內心大喊，心情複雜。

    終於, 沈泓回過頭, 深深地凝視她，平緩回答：「我不信。」

    蜷縮在被子裡的程冉言愣住了，這一句「我不信」在她看來，是徹徹底底的看輕。沈泓真的以為, 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以後，她依然能夠對他如初嗎?正是因為當初她對他的瘋狂，才會有程家這狼狽不堪的今日。全都是她的錯。沈泓這個人, 她愛或不愛，都不敢再觸碰。

    「你愛信不信，我不想再見到你，你既然不走, 那我就走了。」程冉言握緊雙手, 語氣凜冽。說完，她就真的起了身, 拿起桌上的包包，就要下床。

    但沈泓卻比她更快，他攔住了程冉言，眼眸暗深，他說：「我走。」

    程冉言垂眸, 輕輕推開沈泓搭在她身上的手，像是十分抗拒他的接觸。沈泓顯然注意到了這一舉動，他手有些僵硬，後退，一步兩步，然後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沈泓到底沒摔門，而是輕輕地扣上了。

    世界終於安靜了。

    路瑾年一直在病房走廊外徘徊，直到看到沈泓從程冉言病房裡走出來。他低著頭，愁眉緊鎖，像是在思考什麼，一向盛氣凌人的他，在此時竟籠罩著一股頹然的氣息。

    路瑾年便都明白了，上前，笑笑：「走了?」

    沈泓斜睨他一眼，沒有打算回答，而是徑直往前走。

    「從你傷害她的那天起，你就要做好失去她的準備，今天，你怨不得任何人。」路瑾年輕輕開口，但是沈泓還是聽見了。

    他停住腳步，睫毛輕輕晃動，半晌，回頭冷笑：「不勞費心。」

    路瑾年笑笑，轉身走向病房。他進去的時候，程冉言整個人都埋進被窩裡，她蒙著臉，不說話。

    「言言，你睡著了嗎?」路瑾年輕聲問。

    沒有回應。

    「藥還沒吃呢。」路瑾年有些無奈，他伸出手，想拿開程冉言的被子，但是程冉言像是知曉一般，輕輕躲開了。

    也罷，路瑾年不再勉強什麼，只是囑咐了一句：「你先睡，一會兒醒來了記得吃藥。我在值班室，有什麼記得叫我。」

    程冉言輕輕「恩」了一聲。

    沈泓一出醫院，就看到了等待已久的筱黎和軒華。筱黎看到沈泓臉色不好，又是一個人出來，一下就明白了幾分。

    可是軒華總是說話不經過大腦，直接問出了口：「少爺，程小姐呢?」

    沈泓抬眼的瞬間，像是冷風颳過，他說：「你問我，我問誰。」

    「……」

    一路氣氛緊張。

    沈泓回到家以後，就看到了站在門口邊上的江淑宜。江淑宜就這麼站在沈家門口，看見沈泓，臉上綻開笑顏。

    「你回來了。」江淑宜溫柔開口。

    沈泓未作回應，繞開江淑宜的動作，往裡屋走去。江淑宜臉上亦無半點不妥，依舊笑著跟著上去。

    江淑宜，人如其名，面上總是溫良賢淑的樣子，人前人後，禮儀周到，萬事妥當，沈家無人不誇讚這位未來的沈夫人。唯獨沈泓對她永遠是不冷不淡，哪怕是出席公眾場合，也不願作秀。外界對人早已聞言沈少性情冷淡，便也習以為常。

    但今晚到底如何是過了。在江淑宜和程冉言同時摔在地上的時候，沈泓居然當著眾人的面，當先扶起了程冉言!而一向冷靜的沈少爺，頭一次失了態，面上流露出緊張的神色。這到底是什麼回事?雖然見證了案發現場的人非常好奇，但是現場的活動已經掐掉了那場意外，記者也被沈家的人打點過，這個消息也就被封閉了起來。對於沈少的命令，大家都有遵守的自覺。

    沈泓進門以後就一直坐在椅子上發呆。他本想處理一下公務，但沒看幾眼，就擱在一邊了，腦子裡全都是程冉言的那句話。於是，他在屋子裡走來走去，走來又走去。

    他心思有如浩瀚的大海，從未與人訴說過半分。無論是歡欣，亦或是悲痛，都全都是他一個人的事情。他自信滿滿，獨自一人，便可捱過。

    但是這回好像不行，他陷入一個恐慌的境地，頭腦里全都是一句話--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她真的不愛他了，真的不想再見他嗎?他真的錯了嗎，不該妥協與江淑宜訂婚，不該一出國就是三年，更不該自信滿滿地以為不管他做什麼，她都能在原地等他，都能理解他，相信他?

    他需要一個靈魂導師。

    猶豫再三，沈泓拿起手機，編輯了一條簡訊，再三修改，咬緊牙關，終於按下發送--

    那是一個恐怖的夜晚，軒華收到了沈泓的簡訊。當軒華看到少爺的簡訊時，他的大腦大概死機了一分鐘。有什麼事不能當面說，要發簡訊?少爺這是搞的哪一出?

    軒華緊張地點開了簡訊，上面寫著--如果一個女孩子，追了一個男孩子很多年，可是最後男孩子和另外的女孩子訂婚了，你說，那個女孩子還會喜歡那個男孩?

    這是什麼鬼東西?床頭恐怖故事嗎?軒華嚇得連忙給筱黎打電話，沒想到的是筱黎也向他大吐苦水，聲稱也收到了這樣的簡訊。

    看來，他們少爺今晚受了不小的刺激，居然給他們發這種如此幼稚的簡訊……什麼男孩女孩另一個女孩的，不就是少爺程小姐江小姐嗎?答案也很明顯啊--當然是不啊!三年前那個夜晚，程小姐有多傷心啊!他們若是程小姐，一定要狠狠地甩掉沈少爺這個男人!

    這樣的回覆顯然是自尋死路，於是兩個人一夜無眠，熬出了黑眼圈，只能裝死沒看到簡訊。可是等不到回復的沈泓卻睡不著，他等了一夜，無所事事，就打開電腦，開始給程冉言修圖。

    程冉言很美，她自小就是那麼美，現在愈發明艷動人。若是私心來說，他當初第一次看見程冉言出現在電視上時，他是不開心的，他根本不願意程冉言踏入那個混亂的圈子。況且，他明白程冉言的性子，她骨子裡有自己的驕傲，自然厭惡潛規則，不願低人一等，所以她能在娛樂圈混好嗎?他很懷疑。直到他看到了程冉言在舞台上發光的樣子，是那麼的光彩奪目。娛樂圈雖然混亂，但是到底是實力說話，按照她的資質，日後一定會在娛樂圈大紅大火。

    沈泓想著，已經修好了幾張決賽那晚拍的圖，於是登陸了熟悉的微博號，進行排版，發圖。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動作，自從她進入演藝圈開始。他發的微博很快就有很多程冉言的粉絲來轉發評論，甚至是路人粉、路人，都要在下面吹一發。

    「程冉言美顏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