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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24:28 作者: 左耳聽禪
「所以……現在先不要說,什麼都不要說,等小姐平安到達封地,與王爺完婚之後,再讓丁壽以代小姐回門的名義親自去見他,親口對他說!」
丁壽是姚家的一個管事,三十來歲,辦事穩妥為人持重,姚鈺芝將他作為陪嫁給了姚幼清,讓他到了秦王封地後看哪裡有合適的鋪子給姚幼清買幾間,讓她也好每年都能有些出息,日子過得更好一點。
眼下他帶著其他幾個家丁與一干靖遠軍在後面護送嫁妝,並不在這裡,等改日到了封地匯合後再把這件事告訴他,讓他親自把消息帶回給老爺。
寫信什麼的都不行,太容易被攔下了,只有把事情埋在心裡,確定見到老爺本人後再開口才安全。
瓊玉明白她的意思,用力點了點頭。
兩人將事情商議好,誰都沒說,對姚幼清也瞞了下來,一路跟隨秦王人馬來到了嶺南地界。
秦王的封地說是上川郡,但實際上整個朔州乃至嶺南附近如今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周遭百姓只知秦王而不知朝廷,這也是為什麼朝廷一直對秦王十分忌憚的原因。
當初先帝那麼多兄弟,接二連三被他以各種理由貶斥或是剷除,唯有秦王這裡如同一塊鐵板,他想盡辦法也沒能將其除掉。
進入嶺南地界後又走了四五天隊伍才到上川,上川的胡城是王府所在,姚幼清因還未與魏泓成親,不便直接住進王府,便在事先安排好的一處院落里住了下來,只待成親那日隨魏泓一同前往王府。
魏泓有事並未進入胡城,讓崔顥將她送了過去,自己則直接去了軍營。
靖遠軍軍令森嚴,有令必行,有禁必止,他在途中說了讓郭勝和那小將回來後自去領罰,兩人一回來便自行去了,不必提醒。
但讓人沒想到的是,魏泓也去了。
屬下受罰,他不必親自監督,受罰的人不敢不去,行刑的人也絕不敢徇私,他其實完全沒必要去看著。
就在眾人不解,不明白他這次為什麼要跟來的時候,等郭勝兩人受完罰,他卻脫下了自己的上衣,跟剛才的兩人一樣赤裸著上身跪在了受刑的地方,道:「這次的事我亦有錯,打。」
行刑的人嚇傻了,握著鞭子哪敢真的打下去。
郭勝則是一驚,跪行過來:「王爺,此事都是我自作主張,與您何干?您為何要受罰?」
「就是啊王爺!」那小將也跪了過來,「您自始至終都不知情,何錯之有?若是為了那婢女的性命的話,大不了我償命就是了!」
說著竟真要拿刀往脖子上抹,自然被身旁眼疾手快的同袍攔住了。
魏泓看了他們一眼,道:「拉下去。」
立刻有人將他們拉到一旁,不讓他們再靠近。
魏泓收回視線,目視前方:「擅作主張,瞞而不報,你們的過錯,該罰。治下不嚴,以至誤人性命,我之過,該罰。」
說完大喝一聲:「打!」
掌管刑罰的人嚇了一跳,下意識揮鞭打了過去,但心裡有所顧忌,下手力道難免小了些。
魏泓猛然回頭:「沒吃飯嗎?重來!」
靖遠軍一份刑罰不多,三鞭,但鞭鞭見血。
這一鞭不算,他又挨了六鞭,領夠雙份刑罰,這才重新穿回了自己的衣裳,處理積攢多時的公務去了。
郭勝看著鞭子上沾染的血跡,又看了看他離去的背影,咬了咬牙。
崔顥將姚幼清安置好後很快就過來了,聽聞這件事後拍了拍郭勝的肩。
「王爺知道你的脾氣,挨幾鞭子對你來說不是什麼事,傷一好轉頭就忘了,下次還能繼續再為難姚小姐。」
「只有他也跟著一起受罰,你才能記住,才能不去做多餘的事。」
郭勝心裡多少也明白一些,神情卻是忿忿。
「那姚小姐是姚鈺芝的女兒!王爺為何要護著她!」
崔顥嘆氣:「王爺不是護著她,只是不想欠她什麼。你跟隨王爺多年,對他的脾氣還不了解嗎?他雖然不喜歡姚小姐,但也絕不會因為姚大人就故意苛待她,最多是跟她像陌生一般不相往來罷了。」
「你這麼做……不是在給王爺出氣,而是在給他添亂啊。」
郭勝聞言垂眸,雙拳緊握,不再說話了。
……
京城,一陣寒風裹著細雨打在人臉上,讓街上的路人行色更加匆匆,縮著脖子揣著手或是尋找避雨之處,或是加緊步伐往目的地趕去。
身處宮殿中的魏弛感覺不到絲毫寒意,這樣的時節也只穿了件單衣在房中,從入冬以來就未曾斷過的炭火仍舊不停地焚燒著,將屋子烘的暖融融的同時又沒有半點菸氣。
他半倚在一張軟榻上看書,房中除了書頁偶爾翻動的聲音,什麼聲響都沒有,角落裡的內侍就像是個石像,只在他需要添茶的時候才活過來。
這樣的安靜一直持續到門外有人通稟,說是司禮監太監劉福求見。
劉福是先帝身邊的人,本該和其他人一樣被秘密處死,但他被魏弛留了下來。
魏弛的視線並未從書上挪開,只是點了點頭示意可以讓他進來,安靜如石像的內侍這才去開了門。
劉福顯然是剛從雨里來,雖然打了傘,但肩膀和衣擺還是被打濕了些,這幾處衣裳的顏色比其他地方略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