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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22:01 作者: 假山南
    秦湫也作揖回禮:「常將軍。」

    霽藍袖擺垂曳而下,青年人眸光清冷,像山間朦朧的濕霧。

    「常將軍。」酥酥甜甜的聲音,軟軟的。

    秦小貓兒也學著阿兄的模樣,乖乖巧巧,俯身作了個揖。

    她牽著阿兄往前走,站在常靜柚身邊,仰起小臉兒,很期待:「是漂亮哥哥讓將軍姐姐來找我的嗎?」

    雖然將軍姐姐好看得讓她心尖兒顫,但還是漂亮哥哥重要一些。

    她、她想漂亮哥哥啦。

    常靜柚想了一會兒,才察覺到秦晚妝口中的漂亮哥哥就是太子殿下。

    她吩咐隨從將從京師帶來的匣子拿出來,言語恭敬:「是,末將遵殿下口諭,來此探望小姐。」

    第95章 回京

    匣子打開, 一層油紙包的酥酪,帶著清清淺淺的梨花香,更深一層, 放著一條鑲鈴嵌金絲的紅繩髮帶,髮帶下壓著素白緘札。

    秦晚妝小心翼翼地抱著匣子, 低著小腦袋, 耳尖紅紅, 轉身就想往外跑。

    「往往。」秦湫不虞,語氣清寒。

    「昂——」

    秦小貓兒敷衍著應了一聲,連阿兄也不顧,頭都不回,蹦蹦跳跳就往迴廊下跑。

    秦小貓兒開心時,很喜歡把自己藏起來。

    這會兒, 她尋了個偏僻的角落, 縮在牆角, 把自己捲成小小一隻,枯藤老樹將她的身形擋了大半,秦小貓兒格外安心。

    她迫不及待拿出緘札,看漂亮哥哥的信。

    仲秋的日頭溫涼如水,清光越過枯朽的枝幹, 緩緩漫入人間。

    「往往親啟,見字如晤。」

    「多日不見,往往可安好。」

    「雲州入了秋,漸寒涼, 往往記添衣, 前些時日, 綿州城新貢上一批雲紗, 布料鬆軟,輕薄絢麗,很稱往往,我已差人送到雲州,往往去挑一挑,做幾件衣裳,不要著涼了。」

    「……」

    少年人的字端雅清雋,秦小貓兒仿佛瞧見,她的漂亮哥哥坐在桌案前,垂首寫字時的樣子。

    漂亮哥哥寫信時,總是事無巨細交代許多東西,和他平日裡很不一樣。

    往常,都是小貓兒躺在她的漂亮哥哥懷裡,喋喋不休說話,漂亮哥哥只是攬著她,揉揉她的長髮,幫小貓兒順毛,秦晚妝戳一戳他,江鶴聲就看著小姑娘,彎起眉眼,溫溫柔柔的,好看得小貓兒心都碎了。

    雲收風至,秋日漸晚。

    秦小貓兒看著信,少年人帶笑的話仿佛經過千里萬里,響在耳邊,清清冷冷的,像天山山巔最乾淨的一捧雪。

    「往往說不想我,我卻很思念往往。」

    不知道為什麼,秦晚妝的腦海里,忽然浮現出漂亮哥哥的影子,少年人披衣坐在燈下,長發散落,眉眼帶笑,漂亮得不似凡人。

    信的最後,他提筆寫下。

    ——「吾思往往,心意昭昭。」

    秦小貓兒暈暈乎乎的,剎那間,她想,天底下再沒有比漂亮哥哥更能蠱惑人心的美人妖怪了。

    *

    常靜柚將匣子送到,連一杯茶水都未飲完,就匆匆忙忙告辭,她此行還有要事在身。

    送信是殿下的口諭,她才親自來這一趟。

    秦湫送她出府,行姿疏淡,常靜柚看著身邊人,聲音清亮:「素聞長公子風雅,今日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秦湫聞聲,淡笑:「不及將軍。」

    府門外,有人著甲冑,牽著馬。

    常靜柚翻身上馬,黧黑衣角順風掀起,英姿颯踏,她跨坐馬上,單手持韁繩,脊背挺拔。

    她對著府門外的青年人略一頷首,拱手作禮:「長公子不必相送,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

    話音剛落,地面揚起塵灰,馬蹄聲漸行漸遠。

    秦湫轉身回府。

    他方踏入府門,就瞧見正院裡,枯藤老榕樹後,林岱岫手裡拿著根糖葫蘆,垂首,眉眼帶笑,在逗小姑娘。

    秦晚妝往上蹦躂,舉起手撲騰,無論如何也夠不著,很生氣,看著想咬人了。

    「哼——」

    秦小貓兒很有骨氣,背過身,抱著她的小匣子,兇巴巴道:「壞人,我不要了,你自己吃罷,我等著你的牙壞掉。」

    林岱岫輕笑出聲,他把紅彤彤的糖葫蘆放在秦小貓兒的眼前。

    小貓兒又渾然忘記方才的話,「嗷嗚」一口咬上去。

    甜滋滋的糖衣在唇齒間化開,秦晚妝揚著小下巴,哼哼唧唧,她聲音小小的,不停嘟囔:「罷了,我原諒你了,林哥哥,再不能有下次了。」

    林岱岫又笑,他看見秦湫,輕輕頷首。

    「方才沒見著你。」秦湫看見他,有些詫異,「你是如何進來的。」

    「府里多的是牆,哪一面都可以翻。」林岱岫語氣散漫,似乎覺得這是個稀鬆尋常的問題,他將小貓兒放開,略一思忖,道,「方才那個姑娘是常家的人?有些眼熟。」

    秦湫點頭應是,眸光疏落,又道:「太子的人。」

    這話倒是提醒了秦晚妝,她咬著糖葫蘆,又往外跑,想要去找常靜柚。

    「將軍姐姐呢?」小腦袋探出府門,她瞧啊瞧,也尋不見漂亮姐姐的影子。

    秦湫把她拎回來,淡淡道:「走了。」

    「走了?」秦晚妝怔怔愣愣的,剎那間,活潑的小貓兒蔫兒下來,垂頭耷腦的,她眼眶紅紅,吸了吸鼻子,抽抽嗒嗒,「可是,可是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和將軍姐姐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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