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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22:01 作者: 假山南
    秦鑲立於庭中,頂著灼熱的日頭,熱汗順著脖頸流下來,他皺著眉,有些不悅,抬腳想往廊下走,卻被攔住了。

    十三掀開竹簾出來,平靜道:「公子,我家姑娘在問你話。」

    十三素日裡同小貓兒說話都是溫溫柔柔的,聲音好聽得像晨時雀鳥的清啼,清清脆脆的,現下的聲音卻淬了寒,清清冷冷,秦小貓兒聽著,眨了眨眼,又忍不住歡喜。

    無論什麼時候,十三姐姐說話同仙女娘娘一樣吶。

    小貓兒連忙附和:「是呀是呀,我在問你話呢,你是誰呀。」

    秦鑲看見十三,被驚艷了一瞬,聽到小貓兒的話,臉色又倏地難看下來,他沉聲道:「我是你二哥。」

    「二哥——」

    秦晚妝輕聲喃喃,想了想,又懨懨縮下去,有些不開心,趴在小桌上,貼著冰冰涼涼的木桌:「我沒有二哥呀。」

    哼,壞人。

    她想起來了呢,上次這個什麼二哥來過府里,阿兄見著他很不高興呢。上次在後院,他也跟著那個老壞人,可見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不是好東西,那就是壞東西。

    阿兄瞧見這個壞東西,定然還要不開心。

    小貓兒不想讓她的兄長不開心,扯了扯稻玉的袖子,嗓音軟綿綿的:「稻玉姐姐,我只有阿兄呀,並沒有什麼二哥呢,他是壞人,把他趕出去吧。」

    「秦晚妝!」

    秦鑲臉色掛不住,面紅耳赤,氣急敗壞,聲音忽地拔高:「你算個什麼東西,你一個小傻子,不過是秦湫拿來逗趣的玩意兒,還真把自己當主子了。這是秦湫的府邸,他亦是我的長兄,我憑什麼來不得。」

    秦小貓兒被嚇了一跳,縮了縮小腦袋。

    難得有人直呼她的全名呢,往常,哪怕阿兄再生氣,也只是叫她秦往往呀。

    這個壞人,真的很沒有禮貌。

    「你胡說八道——」

    小貓兒想著想著,愈發生氣,拍桌站起來:「誰是小傻子,我才不是,我自然是天底下頂頂聰慧的姑娘,你不要憑空污衊。」

    「這是阿兄的府邸,自然也是我的府邸,我討厭你,自然可以把你趕出去呀。」小貓兒同他理論。

    「你很不講道理。」

    「你個壞人。」

    「賊、賊王八。」

    小貓兒氣得小臉兒通紅,幾個罵詞翻來覆去地滾。

    「你——」

    秦鑲無論如何,也在京師當了那麼多年的相府公子,秦湫不在,他就是府里唯一的男兒郎,慣來被長輩們如珠似玉捧在手心裡,哪裡受過這樣的氣。

    秦鑲氣得胸腔顫抖,臉刷得黑了,大跨步想把裡面的小貓兒捉出來。

    彎刀橫在胸前,在日頭下閃著泠泠的寒光。

    十三單手握刀,眉目淡薄:「你想死?」

    稻玉手裡的短刀還未拔出,就瞧見十三的動作,微微訝異,眉眼舒展,溫溫柔柔笑了。

    彎刀老舊,刀鞘處有些磨損,刀尖卻鋒利,仿佛輕輕一割,就能劃開一個人的脖頸。

    秦鑲腦海一陣空白,腿有些軟,咽了口口水,色厲內荏道:「放肆,你知道我是誰嗎。」

    「小小婢女——」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膝彎劇痛,他猛地跪倒在地上,雙目通紅,他難以置信地抬頭,看著十三,咬牙道:「下賤東西,你找死。」

    「二公子。」

    溫柔疏淡的聲音落在院子裡。

    絳紅長袍松鬆散散的,林岱岫慢條斯理走過來,目光落在秦鑲身上,輕笑出聲:「二公子何必發這麼大的火氣。」

    秦鑲看見林岱岫,有些錯愕。

    他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整了整衣裝,強行擠出一抹笑,作了個揖,又成了溫文儒雅的模樣:「少師大人,您為何會在此處。」

    「您是來找我長兄的?」

    「幾年前,我在宮裡遙遙見過少師大人幾面,大人倚馬千言,我深感敬佩,久來一直盼著能再見您幾次,不料等到了您辭官的消息。」

    林岱岫瞧著他,笑:「二公子抬舉了,我現下不過是個教書先生罷了。」

    秦鑲走到他身邊,變臉一樣,換上一副斯文的模樣:「大人高才,留在雲州教書實在可惜。您是來找我長兄的?我為您引見。」

    「不,我不找他。」林岱岫搖搖頭,走到竹簾外,屈指輕輕叩了叩早已大開的帘子,「秦往往,出來。」

    第58章 治病

    「昂——」

    小貓兒敷衍著應了一聲。

    她眸子晶亮晶亮的, 躲到十三身後,目光落在彎刀上,有些害羞, 扯了扯十三的袖擺,悄悄問她:「十三姐姐, 你、你是俠女嗎?」

    十三愣了一會兒, 笑得溫溫柔柔, 解釋:「並非,只是奴先前學過些自保的手段。」

    秦晚妝仰著小臉兒,心尖兒顫顫,她伸出她的小爪子,正想去摸一摸十三的刀,耳邊又響起淺淺淡淡的笑音。

    「秦往往。」

    有人叫她。

    「昂。」

    小貓兒又應。

    誰呀, 她方才不是已經答應過了麼, 為什麼又要叫她呀。

    她、她很忙的呀。

    秦晚妝扭過小腦袋, 瞧見林岱岫站在竹簾邊兒上,斜斜瞧著她,清潤的眸子裡含著笑。

    大抵是出於弟子對先生的天然畏懼,小姑娘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磕磕巴巴道:「林、林哥哥, 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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