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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22:01 作者: 假山南
同她睡覺有什麼要緊。
她、她這樣乖巧聰明,定然不會讓漂亮哥哥吃虧的,她日後也會好好待漂亮哥哥的呀。
小貓兒抱著枕頭,站在床頭,眨了眨眼睛,少年人躺在床上,闔著眸子,月光透過窗縫打進來,映出少年人蒼白的面容。
睡著的漂亮哥哥瞧起來很乖巧,秦晚妝低頭看著,情不自禁想去摸摸漂亮哥哥烏黑的長睫,於是伸出小爪子,輕輕撓了撓。
小貓兒又高興起來,心裡陡然生出些難以言喻的滿足感,心裡又有小花兒炸開。
濕軟的觸感貼在眉眼間,鶴聲呼吸一滯,手指僵硬。
幾乎在剎那間,他的腦海空空蕩蕩,仿佛什麼都裝不進,只記得住秦往往綿綿軟軟的小手的觸感。
他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險些睜開眼睛,但又怕嚇著他的小小姑娘,只得生生忍耐,喉嚨乾澀,他在心裡苦笑,盼著這調皮的小東西能趕緊睏倦,他實在受不得了。
月光斜斜照進來,秦晚妝乖乖巧巧站著,瞧著她的漂亮哥哥,很滿意。
唔——
漂亮哥哥睡著啦。
若是白日裡的漂亮哥哥同現下一樣該有多好。
現下的漂亮哥哥很乖巧的,但是白日裡,漂亮哥哥肯定又要不講道理,定然又要說「往往,乖一些」、「往往,不要鬧」之類的話,可是她分明很乖巧,也並沒有鬧,是漂亮哥哥不懂事。
小貓兒瞧著少年人安安靜靜的模樣,十分滿足,她抱著她的蕎麥枕頭,慢慢爬上床榻,往裡鑽了鑽,又朝被子裡拱了拱,想悄悄偷出一些被子。
鶴聲輕嘆口氣,只好趁著小貓兒不注意,把被子分給她,盼著這祖宗能趕緊睡著,他再把這小姑娘抱回霞山院,也不算毀了她的清譽。
得了被子,小貓兒果然安靜下來,慢慢縮下去,到最後,連小腦袋也見不著了,她兀自團成小小一隻,沒一會兒,又開始鬧騰。
唔——
漂亮哥哥在她身邊呀。
她同漂亮哥哥在一處睡覺。
她、她想瞧瞧漂亮哥哥。
秦晚妝從被子裡鑽出來,悄悄抬起眼,看著鶴聲冷白的側臉,山茶花殷紅似火燒,映著月光,瑰麗又熾熱。
!!!
漂亮哥哥這兒為何會有山茶呀。
秦晚妝想起自己窗檐上的山茶花,幾乎每一個清晨,她一睜眼,就能瞧見這樣漂亮的山茶。
她先前總找不到送山茶的人,還為此煩惱過,沒想到,竟然是她的漂亮哥哥嗎。
細細想想,漂亮哥哥先前送了她一個園子的山茶花,每日清晨往她窗檐上放一枝,也十分合理的。
小姑娘想明白後,突然有些恍惚,耳尖紅紅的,心裡就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一樣。
秦晚妝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好像流滿了甜茶,又覺得自己喝了三壺青梅酒,甜滋滋的感覺泛上心頭,小貓兒忍不住湊到她的漂亮哥哥旁邊。
她想夸一夸漂亮哥哥。
可是漂亮哥哥在睡覺,她不能把漂亮哥哥吵醒。
小貓兒輕輕皺起眉頭,有些猶豫,忽而,她低下頭,闔著眸子,有些緊張地,在少年人的額頭輕輕啄了一下。
漂亮哥哥先前親她時,她就很開心;所以她可以親親漂亮哥哥,漂亮哥哥定然也會開心的。
小貓兒發自內心地為自己驕傲起來,揚起小下巴,兀自高興了一會兒,又慢慢縮到錦被裡,耳尖顫顫,悄悄開心。
綿綿軟軟的觸感貼上額頭,少年人怔忪了一會兒,頃刻間,腦海里的弦乍然崩開,泥沼下深深壓抑的驚濤翻湧而出。
秦晚妝抬起小腦袋,對上一雙溫涼的漂亮眸子。
那是秦晚妝先前從未見過的目光,帶著數不清的複雜情緒,就像把桃花梨花杏花都搗成泥,潑到灰牆上一般,濃墨重彩,瑰麗奇詭,又仿佛帶著毀天滅地的死氣和深深壓抑的絕望。
然而秦晚妝看不懂這樣的目光,她只知道漂亮哥哥醒了,她縮了縮小腦袋,覺得自己似乎幹了件不大好的事,底氣有些不足,細聲細語道:「漂亮哥哥,你醒啦。」
她扯扯鶴聲的袖子,試圖同他解釋:「漂亮哥哥,我並非是故意找過來的呢,我想你啦,我想見見你,我才過來的。」
「往往。」
少年人聽著小姑娘綿綿軟軟的話,嗓音沙啞,似乎已經山窮水盡了:「你為何總是不聽話。」
「我並沒有不聽話呀,我可聽話了,唔——」
小姑娘下意識抬起頭去瞧她的漂亮哥哥,轉眼瞧見少年人拿著殷紅的山茶花,嬌艷欲滴的花瓣封上唇齒,把接下來的話堵住了,小姑娘眨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月光透過窗縫,照亮床頭斜斜一角,小貓兒坐在亮處,被月光籠著,少年人闔著眼,溫溫柔柔的,吻上殷紅的山茶,姿態莊重又虔誠。
像個行至窮途的殉道者。
山茶花上流著月光,帶著些甜滋滋的味道,今夜的山茶格外軟,綿綿密密,像糯米打成的甜糕。
鶴聲睜開眼,瞧著秦晚妝泛紅的小臉兒,舔了舔乾澀的唇角。
原本清澈漂亮的眸光好像悉數被顛覆了,此時像是壓滿了烏雲,晦暗不明,他輕笑出聲,嗓音喑啞,語調溫柔得詭異,他哄著他的小小姑娘。
「好孩子,聽話。」
「好孩子,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