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頁
2023-09-25 16:22:01 作者: 假山南
說著,拉著稻玉就想往外跑。
小貓兒在踏上安安穩穩睡了許多天,現下正活潑,蹦蹦跳跳的,渾然看不出這是個引得許多人焦心數月的小混蛋。
稻玉只好擱了藥碗,「小姐,外面天涼,先將衣裳穿好吧。」
秦晚妝大抵確實沒睡醒,在稻玉面前歪七扭八地轉了一圈,理直氣壯地反駁,「我穿得很好呀,我不冷呢。」
真是的,外面才不冷。
稻玉姐姐就會唬她。
小貓兒又往院外跑。
*
前院。
雨水順著枝葉滴下,廊下聚起朦朧的雨幕。
秦湫坐在首位,輕抿了口茶水,神色冷淡,「蒙王爺厚愛,晚生自知位卑,不敢高攀貴府。」
湘王撫掌而笑,「賢侄過謙了,眾人都道雲州秦氏商行遍及四海,就是京師那些官商巨賈也不敢在賢侄面前逞強稱能,本王敬佩賢侄,才特地備厚禮來此啊。」
他說著,輕嘆了口氣,「若犬子能有賢侄半分才華,本王百年後就算咽了氣也安心啊。」
江曲荊坐在下位,眉目溫順。
秦湫敷衍著笑了笑,神色有些薄涼,「世子少年英才,天下誰人不羨慕,王爺謙虛了。」
雨水嘩啦啦落下來,濺濕廊下的幾抬木箱。
湘王捋了捋鬍子,眼裡閃過精光,「賢侄,你也知道今日雲州的風言風語,對兩個孩子實在不算太好,既然如此,何不順了流言,先把親事定下,也省得敗壞秦小姐清譽啊。」
秦湫又道,「秦家不敢高攀貴府。」
「秦家主。」江曲荊站起來,垂首而拜,「我與晚妝姑娘兩情相悅,望家主成全。」
秦湫輕笑一聲,茶盞放在桌案上,發出清脆的響音,秦湫攏了攏袖擺,瞧著有些漫不經心,眉目卻是冷的,「世子慎言,湫竟不知,我那呆呆傻傻的小妹妹竟能同世子爺兩情相悅。」
江曲荊抬頭,目光堅定,「晚妝姑娘天性純善,荊甚歡喜,此生定誠心誠意待晚妝姑娘好,荊之真心,日月可表。」
「萬望家主成全。」他又重複。
江曲荊實能稱得上少年君子,生的也清俊文雅,此時眸光灼灼,似乎真的是個為了心上人願意獻出一切的痴情種。
秦湫卻厭煩極了。
這種千篇一律的真心,京師里隨便拉出來一個名門貴公子都能裝出來,秦湫前十幾年見夠了這樣虛偽的臉色。
清瘦的指節捏上茶盞,秦湫眉間染了點戾氣,嗓音卻還是平緩的,「世子爺抬愛了,晚妝著實擔不起您的喜歡。」
「再者,她現下年紀尚小……」
湘王打斷,「賢侄,我等也是誠心求娶啊,還望賢侄多考慮考慮。」
他嘆了口氣,很為難的樣子,「秦小姐佳名在外,覬覦的人不少,延慶侯前些日子便在陛下面前提過。」
「本王也是沒法子,這才趕著來秦府提親,本王安能不知現下提親不妥,只是犬子實在喜歡,本王也只好舍了這張老臉來賢侄你這兒耍潑賴。」
「若是讓延慶侯那老匹夫娶了秦小姐……」
□□裸的威脅。
「咣當——」
茶盞重重摔在地上,裂成零零碎碎的殘片。
白瓷划過手心,血腥氣四散,秦湫掩起手心的鮮血,嗓音溫和,「得罪,是晚生大意了。」
延慶侯算個什麼東西。
他眉眼帶了點冷戾。
延慶侯薛潘邑,年六十,半身入土的老廢物,仰著祖上的榮膺,欺男霸女無惡不作,進延慶侯府的女子流水一樣,沒一個能活著出來。
秦湫掀起眼皮子瞥了眼湘王。
他似乎對一切盡在掌握,又勸道:「賢侄,秦小姐現下什麼狀況你也清楚,她常年病弱,如今更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若是一直醒不過來,日後還能許給什麼人,哪家願意娶個病秧子回家做當家主母。」
「就算真的有人娶,又有誰會真心待她……」
嘖,一路貨色。
秦湫緊捏著拳,手上青筋凸起,鮮血順著手腕滴下,他卻渾然感覺不到痛一樣,遙遙看著門口的方向,輕輕笑了,「湘王有所不知,晚妝已然定親了。」
湘王面帶不悅,「賢侄年紀尚輕,可別挑到什麼兩面三刀的無恥之徒,有的人為了往上爬,什麼事都做得出,可別讓秦小姐成了他人挾制秦府的手段。」
秦湫輕諷一笑,「王爺說的是,有的人為了往上爬,什麼事都做得出。」
湘王和江曲荊臉色不大好看。
江曲荊垂首又拜,聲色誠懇,「秦家主,我與晚妝姑娘兩情相悅,您當真忍心讓她嫁給一個她不喜歡的人嗎?」
秦湫覺得這是句挺好笑的話,冷冷睨了他一眼,「世子爺高看晚妝了,她眼神不大好,歷來看不上如世子爺這般的蓋世之才。」
這本是句恭維的話,秦湫的強調卻很嘲諷。
西橋站在秦湫身後,憑自己多年跟在東家身邊的經驗,得出了這句話的真正含義:晚妝聰慧,不大看得起你這樣的廢物。
江曲荊啞然,面色有些紅,「秦家主,晚妝姑娘並非您說得這般……」
江曲荊的話還沒說完,一隻髒兮兮的小貓兒從門口竄進來。
秦晚妝見了阿兄,很高興,吧嗒吧嗒跑到秦湫身邊,乖乖站好了,張開小手,等著秦湫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