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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22:01 作者: 假山南
    小姑娘的臉騰得一下紅了,她伸手捂著臉,說話磕磕巴巴的,「對、對不住,我走錯了......」

    「往往。」

    少年人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清冷,但還是柔和的,像冷松蓋了薄薄一層雪,甫爾有陽光打下來,清光流轉。

    莊休眼睜睜看著上座的人起身,雖然竭力裝作端方清雅的樣子,但他三步並兩步的急促還是暴露了少年人心裡的緊張,打從殿下召見莊家時,就一直神色疏落,恍若游離人世外的冷戾少年這時像是忽然融化了一樣。

    他半跪下來,和秦晚妝平視,抿了抿唇,好像經歷了細細斟酌才敢開口,「你怎麼來了?」

    四下寂靜無聲,莊家人側過身閉著眼睛,覺得自己窺見了什麼了不得的故事。

    啊。

    是漂亮哥哥耶。

    眼前人清透的目光里仿佛藏著雲舒霞卷,黧黑的眸子深處帶著淡淡的褐色,像洞穴里探出毛絨絨腦袋的小狼。

    秦晚妝提起食盒,臉上還帶著髒兮兮的泥點兒,話音清脆,「我來找漂亮哥哥一起用膳呀。」

    她摸摸食盒,怔了怔,腦袋耷拉下來,「可是它涼了。」

    鶴聲接過食盒,「不礙事,熱一熱便好。」

    初春尚且清寒,鶴聲解下披著的氅衣,套到秦晚妝身上,氅衣很大,秦晚妝身量卻很小,黧黑氅衣把小雪團兒裹住,鶴聲做完這些動作,隔著布料牽住秦晚妝的小手,冷冷往周圍瞥了眼,目光里不帶什麼溫度。

    屋子裡的人頓時鳥獸狀散去。

    小姑娘卻怔怔的,安安靜靜縮在氅衣里,耳尖紅紅的。

    漂、漂亮哥哥怎麼牽她了......

    為什麼呀。

    「漂、漂亮哥哥,你怎麼牽我呀?」小姑娘暈暈乎乎的,她覺得這是一件十分不應當的事,但她又覺得自己不應該把手抽回來,她糊塗了。

    鶴聲滯楞了會兒,指尖輕輕顫了顫,嗓音落寞,「往往不喜歡嗎?」

    「不、不是的。」她怎麼會不喜歡漂亮哥哥牽她呀,漂亮哥哥那麼溫柔那麼好看,她自然是歡喜的,她絞著眉頭,十分煩惱的樣子,「可是......可是,話本里說,只有、只有成婚的人才會牽手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耳尖越來越紅,說到後面把小臉兒埋在手間,說什麼也不肯抬頭。

    鶴聲停下來,把她抱起放在軟榻上,輕笑一聲,少年人的笑和其他人都不一樣,像是二月的鶯飛草長,秦晚妝又暈乎了。

    她聽見漂亮哥哥泠泠如玉碎的嗓音,「往往的兄長會牽往往嗎?」

    「會呀。」阿兄自然會牽她的,她可是阿兄最喜歡的小妹妹呢。

    「所以,並非只要成婚的人才能牽手,其他人也可以,是不是?」

    「是、是呀。」秦晚妝訥訥點頭,想起什麼,又弱弱反駁,「可是,漂亮哥哥不是阿兄啊......」

    少年人的語氣卻頹唐下來,話語裡是說不出的落寞,「往往,我們不是至交嗎?」

    秦晚妝怕漂亮哥哥難過,連忙直起身,小雞啄米般點頭,「是的,漂亮哥哥,我們是至交!」

    少年人的眼眸清亮起來。

    秦晚妝看著他,也歡喜起來,漂亮哥哥笑起來的樣子果真好看,但是她心裡又浮起疑惑,「至交可以牽手嗎?」

    「可以。」少年人回的很堅定。

    可以呀,那、那就沒事了。

    既然漂亮哥哥歡喜,那她也是歡喜的。

    秦晚妝低著頭,看不到鶴聲的神色,她只是待在氅衣里,悄悄端詳著這間屋子,同世上絕大多數的小姑娘一樣,天真浪漫,不諳世事。

    鶴聲垂首看著她,全無與秦晚妝對視時的乾淨,整個人似乎又變得冷戾起來,他只是放緩嗓音,回答些小姑娘的小小疑惑。

    小姑娘話多,又炫耀起她的山茶花。殷紅的茶花里仿佛藏了數月的瀲灩春光,小姑娘乖乖巧巧,眼睛濕漉漉的,是京師養不出來的乾淨與澄澈。

    他眸光一暗,心裡又陡然生出些嗜血的欲望,惡欲的猛獸亮出獠牙,陽光柔軟,鶴聲透過細碎的光影,卻只瞧得見裡面拉長扭曲的污色,他閉上眼睛,慢慢平緩呼吸。

    江曲荊必須死。

    他想。

    作者有話要說:

    快給我收藏!(狠狠威脅)

    你們要是不收藏!我就咬人了!嗷嗚——

    第10章 小糕

    小廝端上熱好的飯食,秦晚妝噠噠跳下軟榻,拉著鶴聲往桌案跑,她坐在角椅上,添了兩碗白粥,又給鶴聲分了木箸。

    瑩白的手不染纖塵,看得出是細細嬌養出來的,正搭著黑髮間錯綜的精巧山茶,秦晚妝注意到鶴聲的目光,不好意思地垂首,「這種時節,生得艷的山茶不多見。」

    小姑娘和想像中的模樣相差不大,小小一隻,蒼白的臉色帶著點酡紅,比從前康健了許多,可見雲州的風水養人,秦家把她養的很好。

    她的眼睛總是濕漉漉的,像只沒斷奶的小貓兒,對上這樣乾淨的目光,鶴聲總是不知道該做出什麼神態。

    他哄騙了小姑娘,她就這樣乖乖得任他騙,也不知道懷疑什麼,旁人說什麼她都信。難怪上輩子會被湘王府拐走。

    她就像一顆種子,整天懵懵懂懂地安睡在泥土裡,稍有些風吹雨落就想往上蹭一蹭,對外面的天地憧憬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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