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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22:01 作者: 假山南
    別過來!

    秦晚妝心裡吶喊,她今日必然是要出門的,她才不要被拘在屋子裡呢。

    腳步停了,酪奴正要捋開枝葉,園圃里響起個清清涼涼的聲音,「酪奴。」

    林岱岫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酪奴收回手,欠身行禮,「先生,您可見著小姐了?她說要同您一起用膳。」

    秦晚妝抓了條帕子咬著,眉頭都皺起來。

    可惡,林哥哥不是去書院講學了嗎?

    玩忽職守!玩忽職守!

    她要跟阿兄告狀,讓阿兄扣他的月錢。

    林岱岫散漫睨了眼草叢裡咬帕子的小兔子,小兔子也抬眼,嗷嗚嗷嗚的,一副要咬他的樣子,他尾音拖長,慢悠悠道:「往往......」

    小兔子這時端正起來,雙手合十拜來拜去。

    林岱岫輕輕笑,「往往正同我在一塊兒,不必憂心,用完了早膳我再將她送回去。」

    「那奴婢就放心了,還勞煩先生照顧小姐。」酪奴鬆口氣,又躬身福禮,才離開。

    林岱岫慢悠悠走過來,松青縐紗順著風晃蕩,他的步子漫不經心的,瓷淨修長的指節掀起枝葉一片。

    「哎呀。」故作訝異的聲音,秦晚妝抬頭,對上林岱岫帶著笑意的清亮眸子,嗓音溫和平緩,「哪家的小髒貓不聽話啊。」

    他俯身,細細端詳了會兒,捏捏秦晚妝濺上泥點兒的小臉,秦晚妝嗷嗚咬上他的手指,留下一個小小的牙印兒,翻臉如翻書,「我不理你!」

    她才不是小髒貓,她可最愛乾淨了。

    說著,飛快拎著食盒竄出去。

    林岱岫看著小姑娘從洞裡鑽出去,悠悠笑著,肩頭微微聳動,蒼翠古樹上落了幾片綠葉,陽光細碎,他取了錦帕細細擦拭手指,眉目卻顯得有些疏淡,「相白,去跟著。」

    樹上枝葉一晃。

    秦晚妝出了秦府,直奔錦屏樓。

    今日的錦屏樓竟然開門了,茶樓喧鬧,遊人如織,秦晚妝拎著食盒踏進去,迎面走來個面容整肅的中年男人,秦晚妝縮了縮小腦袋,覺得怪害怕的。

    「我找漂亮哥哥,你知道漂亮哥哥在哪兒嗎?」

    小姑娘綿軟的嗓音落在耳邊,莊霍不禁又想到莊家那些一見著他就哭的小孩子,他怕嚇到她,刻意放緩了聲音,「姑娘可知道您要找的人的名諱?」

    太子殿下吩咐,錦屏樓若是有生得漂亮的小姑娘來,立刻回稟他。莊霍在樓里蹲了一上午,漂亮小姑娘見了不少,也往樓頂送了不少,結果每次都被原封不動送下來。

    連累他還得承受太子殿下盛怒。

    莊霍想,他這次特意問謹慎些,必然能挑出正確的人選,讓殿下滿意了,他聽見小姑娘迷茫的嗓音,「漂亮哥哥就是漂亮哥哥呀。」

    上次那個壞人都知道的,這個人怎麼不知道啊。

    不大聰明的樣子。

    秦晚妝解釋了一通,「就是生得特別好看的哥哥。」

    秦晚妝想了想,又補充:「他性子很好的,心地又善良,說話溫溫柔柔,從來不會生氣,像山上的神仙一樣好看。」

    莊霍安靜聽完她的話,在腦子裡搜羅了一圈兒,堅定道:「我們這兒沒有這樣的人。」

    秦晚妝輕輕啊了一聲,焦急道:「我上次就是在這兒見著他的。」

    莊霍斷定這人不是太子殿下要找的,臉上的柔色又收起來,他本是戰場上拼殺的將士,臉色繃起來後顯得滿臉殺氣,秦晚妝不敢看他,悄悄往後退,低著頭,眼睛濕漉漉的,小聲反駁,「我上次就見著漂亮哥哥了......」

    她還想讓漂亮哥哥瞧瞧她的山茶呢。

    莊霍又站在門口去堵別的小姑娘了,秦晚妝憑著記憶細細思索了會兒,摸著路往上走。

    她記得,漂亮哥哥約莫是住在樓頂的。

    木階上,她撞見幾個帶著丫鬟的姑娘,她們聚在一起,不知道在埋怨什麼。

    「他當自己算個什麼東西,一介樂師,不過是可以買賣的玩意兒,裝什麼清高。」

    「可是他生得好看啊,爹爹說要為我招婿,若是能招到他那樣的......」

    「樂師到底位卑,你爹能同意嗎?」

    「......」

    她們的聲音很小,秦晚妝聽不真切,只聽見好看、樂師零星幾個字眼,眼睛亮了亮,她的漂亮哥哥可不就是好看的樂師嗎?

    小姑娘踢踢踏踏地往上爬,走得愈發賣力,食盒晃晃蕩盪,她好不容易走到樓頂,憑著記憶來到熟悉的屋子前,輕輕叩了兩下。

    外間空曠,秦晚妝在門口探頭探腦的。

    「漂亮哥哥!」軟綿綿的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歡快。

    裡屋。

    莊家一眾坐在下位,又聽見一個漂亮的小姑娘奔進來,不禁扶額。

    莊休悄悄同身邊人耳語:「這都第幾個了?」

    他身邊人也悄悄說:「數不清了。」

    他們對視一眼,迅速噤聲。

    雖然他們不知道殿下為什麼允許小姑娘們進來之後,又會接連不斷把她們趕出去,但誰也不敢置喙殿下的決定。

    儘管某些小姑娘會進來大放厥詞,想把太子殿下納做童養夫......

    莊家眾人只是垂首坐著不出聲,等著上座的人出聲把這一位趕出去。

    屋內落針可聞。

    秦晚妝不明所以,繞過屏風跑進去,才發現裡面坐著一群人,這些人大多穿著錦袍,垂首低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但毫無意外,他們都很安靜,而且在偷偷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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