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頁

2023-09-25 16:20:02 作者: 雲閒風輕
    頓了頓,又道:「叫你的人都下去,關上門,不許進來。」

    徐述忍了又忍,終是對書彥使了個顏色。

    書彥悄聲退下,掩好門。

    安國公這才笑著說道:「太子準備彈劾秦國公……」

    他將一封信按在了案几上。

    「這是御史王汶彈劾沈元仲結黨營私,收受賄賂的證據。光是結黨一條,就夠他喝一壺的。」

    「沈元仲有從龍之功,多年來一直潔身自好,這些皇帝都知道,豈會輕易動他?」徐述冷笑。

    「王爺何時如此天真了?」安國公笑道:「當初景文帝待貴妃也是極好,可最後還不是飛鳥盡,良弓藏,忠臣良將身首異處的前車之鑑,王爺難道不知嗎?」

    「當初的太子妃之位原本就是為沈家三姑娘準備的,可如今沈家三姑娘在哪裡?在王爺您的懷中,奪妻之恨此為其一。其二,王爺自己也說沈元仲潔身自好,既然拉攏不動,那就乾脆除掉,省的看著煩心。」

    徐述緊抿著唇,看著案几上的信。

    安國公見他似有意動,心中一喜,笑呵呵道:「晉王,這次我可是誠意十足,您若是再不說實話,可就別怪我無情了。」

    「你這是想逼反我?」徐述反問。

    「沒有這個意思,」安國公說道:「王爺若無謀反之意,又何必在太子與齊王身邊安插眼線?常言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王爺一出生,貴妃就被賜死,趙家全族被抄,王爺沒有謀反之意,可旁人也會如您一般想嗎?」

    「王爺,您當初勸老夫的話,老夫如今悉數送還給您,您便是陛下的親兒子又如何?枕邊夫妻,還不是說殺就殺,天家之人,哪有情愛可言?」

    徐述沉默了半響,方開口道:「你想要我做什麼?」

    安國公哈哈一笑,「很簡單,太子要彈劾沈元仲,證據在我手中,咱們需先下手為強。」

    「你想用這封密信換我的眼線,讓太子和齊王狗咬狗,你好坐收漁翁之利。」徐述淡淡道。

    「王爺太見外,從今往後,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徐述看著安國公不說話。

    這個老匹夫,滿心眼裡明明想的給自己報仇,卻非要攛掇他謀反,前世的他看不清楚,今世的他卻不會再上當受騙。

    「信拿來。」他說道。

    「這封信是太子給王汶的密信,太子的筆跡王爺應當見過,老夫就不多言了。」

    走到門口,安國公忽又停下,轉身笑道:「王爺,老夫十分奇怪,之前老夫也曾三顧茅廬,勸說您多次,每次都無功而返,為何這次,一提到太子要彈劾沈元仲,您就急了?」

    沒待徐述說話,他就一把推開了門,大笑著揚長而去。

    「王爺,他會不會對王妃不利?」書彥推門進來,一臉擔憂。

    徐述在太子與齊王身邊安插細作、培養心腹,這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甚至是自很早的時候,他就在與趙氏的殘餘勢力私下聯絡。

    可忽有一日,王爺忽然撤回了的大批眼線,只留下了少數極為重要的幾位,並親口告訴他與銅錢,「從今往後,只想做個閒散王爺。」

    沒過幾日,王妃便嫁了過來。

    書彥與銅錢都是孤兒,小的時候就被徐述撿了回來,兩人待徐述一直都是忠心耿耿。

    銅錢心思粗大,大大咧咧,並不知徐述心中如何作想,可書彥卻能猜到一二。

    一開始的時候,王爺處心積慮的接近王妃,可大婚前夕,卻又忽然改變主意,他有時候也會疑惑,王爺這次,是不是真的陷進去了?

    只是,他不敢問。

    世人皆知王爺溫和儒雅,是個端方的君子,也只有他們這些心腹才知,那個心狠手辣,不管對人對己不留情面的一個才是真正的他。

    而適才安國公一番話,顯然他也一定是察覺到了這一點,竟意欲用王妃來逼迫王爺。

    徐述一字一句道:「我徐述,平生最恨被人威脅。」

    他拆開信,信上果然是徐迢的筆跡,甚至比徐迢自己寫的還要像。

    「假的。」只看了一眼,他便將信扔在了案几上。

    「周宏宣想要逼反我,表面上是一心為我著想,實則不過是為了他自己的狼子野心,還說什麼為了趙貴妃。」

    徐述說到這裡,冷然一笑,「當初若不是他無能,趙貴妃又為何會入宮,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護不住,嫡親的女兒快沒了,也沒見他掉半滴淚,這樣薄情寡義的男人,以為我會信他?徐迢雖然愚蠢,可也不至於如此急不可待的就報復沈家。」

    前世的景文帝意欲拉攏周宏宣來制衡沈元仲,這才選了他的女兒周三娘為太子妃。

    只不過他唯一一次看走眼,竟差點栽在周宏宣身上。

    徐述見書彥看著他的目光似有驚愕,便皺眉道:「怎麼了?」

    「沒,沒什麼。」書彥忙低下頭。

    徐述看著窗外陰沉的天色,眸光深凝。

    「看來,山雨欲來風滿樓。」

    書房中一時靜悄悄的,書彥不敢說話,拿了火摺子,小心翼翼的將桌上的琉璃八寶明燈燃上。

    燭焰「啪」的一聲將長夜劈開,滿室燈光如豆,映照著後窗上一個朦朧的影子。

    幾乎是同時,徐述拾起書案上的一隻羊毫筆往身後擲了出去,而書彥則破門而出,直往後窗奔去。
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