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紀柳柳沒吭聲，協助小周把他塞進車裡。

    「紀姐，要不你一起上來，我送完陳總送你。」

    紀柳柳擺手，「不用，南轅北轍的怎麼送?我開車的，找個代駕就行了。」

    「行，那你注意安全。」

    「走吧!」

    小周鑽進車裡走了。

    初夏的早晚溫差大，傍晚又才下過雨，這下她才感覺一股涼意至下向上竄，她抱著雙臂糾結是打車還是等代駕。

    這時一兩漆黑的轎車在她面前緩緩停下，車主搖下車窗。

    「上車，我送你!」車裡傳來聲音。

    她彎下腰看車裡的人，這地方打車不容易，找代駕也不容易，自己找什麼藉口拒絕都顯得尷尬。

    於是，她大方的拉開車門，坐進車裡。

    他們沉默了一路。

    她靠著座椅，凝視窗外，可能是剛才受了點風，也可能是酒精作祟，她竟然全沒了剛才進門的自信淡然，開始後悔為什麼要上車，眼神里儘是緊張慌亂。

    最後，車子不急不緩的在她的公寓樓下停好，她恍然大悟，章景坤是什麼人啊，只要他想查怎麼會不知道她在哪裡，她心底里那小小的希翼也澆滅了。

    她整理好裙擺，拉門想要下車。試了幾下，車門牢牢的鎖著，紋絲不動。

    她放棄了，靠著椅背不說話。

    「不聊聊嗎?」章景坤終於開口了。

    「聊什麼?」

    車裡灌滿她呼吸里的酒氣，章景坤擰著眉毛，摁下開窗鍵。

    「平時也這么喝酒嗎?」

    「當然。」不然怎麼在這世道里混。她滿不在乎，看著雨後玻璃上似有似無的水汽。

    章景坤習慣的想摸口袋的煙，半道又放棄了，他記得她氣管不好，每年春天都會過敏咳嗽，現在才初夏，估計都沒有好透。

    她剪頭髮了，及肩的短髮幹練又嫵媚，他聽說時不時就有人給她送花，她記得給姜承善的孩子寄長命鎖，定期給她侄女寄禮物，甚至秦一楠結婚她都給他包了紅包，她雖然人不在C市，卻依然面面俱到，可唯獨跟他撇得乾乾淨淨，跟他死了一樣。

    「什麼時候回C市?」他聲音低低的，略帶沙啞，「當初你說只離開一年半，現在都三年多了。」

    「不回了吧。」她以為自己都好了，怎麼幾句話就讓她柔情寸斷。她努力的睜大眼睛，不讓邊上的人發現她眼眶裡的水氣。

    他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紀柳柳觸了電似的抽回手，沉默了幾秒才抬眼看他，眼裡滿是冷清：

    「過去的事我都不在意了，你也忘了吧，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她將散落在臉頰的髮絲攬至耳後，突然起身越過章景坤，摁下了開鎖鍵，章景坤還沒回過神她就已經開門下車了。

    這款車她多熟悉啊，閉著眼睛都能摸清功能鍵。

    看著她匆匆的背影，他不禁自嘲，之前天天等在樓下，想對她說千言萬語，現在人在眼前卻不知道要對她說什麼，或是說她滿身的冷漠讓他不知所措，說的話一字一句讓他剜心的痛。

    她靠在窗邊看著樓下漆黑的轎車，直到車子發動離開，她緊緊拽住窗簾的手才鬆開。

    身無長物，才不計得失。

    翌日，公司里炸開了鍋，總經理陳生發了好大的脾氣，設計部主管不停給紀柳柳留言：

    「這時候怎麼能休年假呢?這事完了，我給你休一個月年假。」

    「我的姑奶奶，你趕緊掉個頭吧!」

    電話那邊一直是忙音。

    「她要不回來，就叫她以後都不要回來了!」話說完了就覺得不對，「她回來就給我扣她個半年獎金!」別一會生意黃了，台柱子也跑了。

    陳生氣得不能自抑，昨天還做了半天工作，今天一早就直接發條郵件申請休年假去了，先不說這樣的申請方式是不合理的，關鍵是這個節骨眼休年假也太任性了，昨晚擺明的只要她接受，萬的軟裝肯定就是他們公司做，萬那麼大的單子呀!

    想到這他就更生氣了，嚇的要匯報工作的幾個部門經理都不敢進去。

    前台小姑娘都要哭了，想著萬的人已經到樓下了又不得不匯報，只能硬著頭皮推門進去，「陳總……」

    「給我滾出去!」陳生的火逮著誰朝誰發。

    「陳總，萬的人已經到會議室了……」

    陳生回過頭，情緒一下收住了，「你怎麼不早說。」匆匆忙忙的朝會議室去，設計部的一行人也跟著去。

    「休假了?」章景坤驍有興致的挑起眉。

    「可能是家裡有事，今早上匆匆請的假!」陳生尷尬的解釋，「要不我給您換一個更好的設計師，做過很大相關案例……」陳生真是後悔昨晚為什麼提前指定紀柳柳。

    「那就等她休假回來。」說罷，起身離開，一群人浩浩蕩蕩的走了，留下一會議室的人面面相覷。

    回家?回的哪門子的家。

    章景坤停好車，直接上樓拍門，拍了半天也沒有人回應，他不甘心，在她門口等了半天，他崔著頭點了支煙。

    隔壁的阿姨聽到動靜打開門，探出個頭打量他。

    他嚇了一跳，強烈一口煙，激烈的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