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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太傅躬身回答，「聖上知道臣的心，臣就更不能說了。」

    已過不惑之年的景仁帝身上帝王威嚴很重，「先生說來聽聽。」

    楊太傅正經回道，「聖上，如今就算派人去，沒個十年八年的，怕是白費功夫。聖上真想要東南兵權，找個什麼由頭，奪爵抄家即可。」

    景仁帝臉上面無表情，「先生覺得什麼由頭好？」

    楊太傅耍光棍，「臣還沒想好。」

    景仁帝低頭批奏摺，「換個人，時間久了，也是一樣做土皇帝。」

    楊太傅不置可否。

    過了幾日，景仁帝下旨，著東南軍宣威將軍趙傳平暫代元帥職務，晉國公回京修養。

    過了沒多久，東南回了一封奏摺，宣威將軍自稱能力不足，不足以代元帥職務，請聖上另擇棟樑。

    景仁帝也沒駁回，從京城裡挑了兩個能征善戰的年輕將領，封了四品將軍，去給宣威將軍做副將。同時命晉國公回京修養，宣威將軍嫡長子回京讀書，這是做質子了。

    晉國公收到聖旨後，立刻收拾包袱，帶著李氏和趙傳平的嫡長子一起回京。好在這個孫子都成家了，離開父母也能很好的生活。

    晉國公親自接待了朝廷派來的兩個副將，把他們安排在了很重要的位置，然後囑咐了兒子一大籮筐的話，這才回京復命。

    宣威將軍帶著甄氏以及妹妹妹夫，把父母送了好幾十里路遠。

    晉國公夫婦一輩子習慣了別離，長子離開他們快四十年了，三子也離開了二十多年，只有這個次子，從出生開始，除了中途回京趕考，其餘時間都在父母膝下。

    李氏看著年過不惑的次子，拉著他的手不停地絮叨，「我們不在，沒人管你了，你要聽你媳婦的話，別動不動就和她瞪眼睛。有什麼難處了，給我們送信，別自己死扛著。」

    說完，她又囑咐女兒，「這邊就剩你們兄妹兩個了，有事情一定要商量，抱成團才能有力量。」

    趙傳平不好流眼淚，趙婧娘卻哭了兩缸眼淚。這一別，還不知何年何月能見。情況再壞一點，還不知這輩子能不能再見。

    晉國公坐在馬車裡，他掀開了車簾，「姝娘，時辰不早了，咱們走吧。」

    李氏戀戀不捨地上了車，晉國公剛看了一眼次子和小女兒，「好好過日子。」

    說完，他放下了車簾。李氏上車後就撲到他懷裡，嗚嗚哭了一場。

    兩口子在長孫和長孫媳的服侍下，一路慢悠悠回到了京城。

    他們一路上輕車簡行，到城門口，都沒人認出來。等到了晉國公府大門口，門口的門房還以為是窮親戚來投奔。

    晉國公牽著李氏的手下了馬車，看著大門口赫赫巍巍的石獅子和匾額，臉上雖然沒有什麼表情，內心卻十分感慨。

    上一次他回來時，才三十多歲。這一別，就是三十年。那時候他是朝中權力最大的新貴，現在，他是個退休的糟老頭子啦。

    李氏也有些感懷，「官人，上回煒哥兒成親我回來，這一晃，又十幾年過去了。」

    晉國公拉著她的手，「咱們進去吧。」

    門房不認得他們，很有禮貌地詢問，「敢問這位老爺是誰家？」

    旁邊的人呵斥門房，「快退下，公爺和夫人回來了。」門房自然都是很機靈的，立刻跪地行禮。

    公爺和夫人要回來，府里人都知道了。世子爺和世子夫人親自帶人收拾好了正院，天天派人到城門口迎接，怎麼這些人都沒發現。

    晉國公帶著李氏往裡面走，這府里他只住過幾個月，但大致的路線他還記得，直奔老太爺的院子。

    老太爺快九十歲了，身子骨還好的很。聽說小兒子要回來，他十分高興，去原配吳氏的墳前絮絮叨叨了半天，又讓人做了兒子喜歡吃的東西，隨時等待他回來。

    夫妻二人到了老太爺的院子，院子裡靜悄悄的，下人們各自忙碌去了。老太爺正在廊下逗小鳥，忽然，他一轉頭，看到了小兒子和小兒子媳婦。

    父子兩個互相凝視，漸漸都紅了眼眶。

    老太爺先拄著拐杖走下來，「老二，老二你回來了。」

    晉國公趕緊走上前，直接跪在院子裡的青石磚上，「阿爹，兒子不孝。」

    父子一別幾十年，老太爺忍不住老淚縱橫，「老二呀，我拼著這口氣不死，就是想這輩子再見你一面啊。」

    父子兩個抱頭痛哭，李氏跪在一邊跟著哭。家裡這些老人，承恩公夫婦都沒了，就剩下個趙家老太爺了。

    哭了一會子，老太爺拉起兒子，「別哭，團聚是喜事，咱們進屋說話。等晚上慶哥兒爺兒兩個回來，咱們一起聚一聚。」

    晉國公把老太爺扶進屋，讓長孫夫婦給老太爺磕頭。

    老太爺摸著二房長孫的手，臉上笑開了花，「好，好，我頭一次見這孩子呢。」

    老太爺滿屋子找東西，找了兩塊自己覺得很好的玉，塞到重孫和重孫媳婦手裡。

    剛見過面，大老爺兩口子來了，兄弟父子，又是一頓廝見。

    都說趙家權勢熏天，可趙家的骨肉，一輩子從來沒有齊過，不是少了這個，就是少了那個。

    大老爺很高興，「二弟終於回來了，這個家，我幫你看了幾十年，這回可以放心地交給你啦。」

    晉國公對大老爺說了許多感謝的話，老太爺等他們說好了，打發他們各自回去歇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