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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一回 脫困

2023-09-25 16:15:25 作者: 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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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侍衛聽罷李穆的話,都生出了一股豪氣來:「頭兒說得對,來一個兄弟們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便是,大不了不要這條命了,橫豎頭掉了也不過碗大一個疤,二十年後,又是一條好漢,怕他們個鳥啊!」

    一時間不但沒因敵人來了援兵而膽怯退縮,反倒士氣大漲。

    可就算再士氣大漲,敵眾我寡卻是改變不了的事實,雙拳也終究難敵四掌,都督府的大門很快便越發的岌岌可危,不知道哪個下一瞬,便會被撞開了。

    開水和箭枝也都很快告罄,實在補給不上了,站在梯子上與源源不斷的敵人搏命的侍衛們亦是傷損嚴重,不一會兒便會隨著慘叫聲,自梯子上跌落,再換人上去,要不了片刻,又會跌落。

    不過半個時辰,便幾乎再難找出幾個完好無傷的侍衛了。

    施清如站在台階上,嘴唇抿得緊緊的,心裡急得要死,卻越急越想不到任何可以解救自己和大傢伙兒的法子,許是因為心裡知道,她哪怕真想出了法子,也是沒有用的?

    採桑和桃子在一旁也是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片刻還是採桑再也忍不住催起施清如來:「夫人,您快回去換衣裳吧,換好了就去花園裡的地窨藏著。廚房和庫房的地窨人人都知道,他們一旦攻了進來,肯定會去找那兩個地方,咱們花園裡的地窨,外人卻不知道,定能保夫人安全的。」

    施清如沒說話。

    她去藏起來,採桑肯定立時會喬裝成她,那她倒是有生機了,採桑卻只剩死路一條了,她實在做不到!

    片刻,她才開了口,卻是招呼李穆:「李護衛,要不我們先自己放火,看能不能也引來援兵吧?縱引不來援兵,看見這邊起火了,五城兵馬司的人和順天府的人總要過來瞧一瞧,指不定就能迎來什麼轉機呢?」

    她不信督主沒預留後手,只不過事出突然,督主的人還不知曉如今府里的危機而已,一旦知道了,肯定會派人來救援的,她艱信這一點!

    李穆眼見己方損傷慘重,照這樣的局勢,只怕等不到天亮,他們便要撐不住,全部死的死,被生擒的生擒,夫人自然也要身陷囹圄了,心裡只有比施清如更急的。

    聞得施清如的話,他斟酌片刻,也就點了頭:「那就按夫人說的辦吧。」

    施清如「嗯」了一聲,遂吩咐起不知何時已大半也都來了前院,正滿臉焦急望著她,卻始終沒有亂的范媽媽等一眾僕婦,「你們立時去多搬些柴禾來,再搬些菜油來,爭取能把火省得又大又久吧。」

    都督府雖離皇宮近,相形之下,離其他地方便遠,又因韓征的名聲,四周一帶都沒有鄰居,可地勢卻高,一旦起火了,只怕大半個京城都能看見,就不信沒有轉機!

    大火很快點了起來,把整個前院都照得燈火通明不說,連帶前院上空的半邊天都被映紅了,老遠都能看見。

    其時已經交三更了,太后卻還沒睡,因為一直沒等到人來稟告她施清如已經被拿下了的消息,她氣得睡不著。

    段嬤嬤在一旁知道她生氣,也知道自己無論如何勸她,只怕都是徒勞,卻還是沒忍住小聲道:「太后娘娘,要不您先睡一會兒吧,再這樣下去,您鳳體怕是撐不住啊,奴婢相信好消息很快就會到的,您就只管放心吧。」

    太后冷笑一聲,怒道:「叫哀家如何放心,白日裡先打發人去傳那賤人進宮時,你也是這麼與哀家說的,結果如何,那賤人竟敢抗旨!那哀家便只好請她吃罰酒了,可人已經又去了這麼久,還是沒有好消息傳回來,說明什麼,說明那賤人軟硬都不吃,指不定還是拿不到人回來,——崔福祥那個沒用的東西,等過了這陣子,哀家再與他算帳!」

    昨日段嬤嬤奉太后之命傳了話兒給崔福祥跟前兒的人,讓他即刻著人去將施清如拿下後,崔福祥連日都忙得腳打後腦勺,畢竟東廠西廠那麼多人和事,他驟然接手,豈能不手忙腳亂的?

    他跟前兒的人好幾次正要回他時,都被打斷了,之後更是讓崔福祥指派著去辦一件急事了,自然越發顧不上轉述太后的話兒了。

    也是事有湊巧,太后想著終於能大仇得報,狠狠出一口心裡積壓了那麼久的惡氣了,縱段嬤嬤再四勸她切忌大悲大喜,她自己也再四告訴自己,昨兒下午還是因為太過高興,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一直到晚間才醒了過去,卻是手腳都有些不聽使喚,話也說得不利索了,讓她一下子想到了之前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痛苦與無奈,自然不敢再隨心所欲,只得老老實實的吃過藥後,老老實實的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好生睡了一覺。

    總算今兒起來後,病情沒朝著壞的方向發展,太后便又忍不住生氣了。

    崔福祥才上位就敢把她的話兒當耳旁風,這是想做第二個韓征呢?可惜連韓征都敗於她之手,如今只能等死了,何況他區區一個崔福祥,她既能扶他上位,自然也能拉他下馬!

    吩咐段嬤嬤立時傳崔福祥去,「只要還剩一口氣,都得給哀家立時滾到仁壽殿來!」

    崔福祥這才知道太后惱了他了,顧不得罵底下的人,也顧不得還有一堆的大情小事等著他處理拿主意,忙忙收拾一番,便趕去了仁壽殿,見到了太后。

    自然少不得被狠狠罵上一回,也少不得恭敬卑微的賠一回不是,表一回忠心,還答應下去後,便立時去拿施清如,才算是讓太后臉色稍稍好看了些,行禮出了仁壽殿。

    待回了西廠,便立時打發了手下一個心腹先去見過太后,再帶人往都督府拿施清如去,因想著隆慶帝曾對施清如頗有興趣,凡事都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施清如沒了韓征當靠山,死到臨頭了,便決定跟隆慶帝了呢?還是別做得太絕了的好。

    遂讓那心腹拿人時客氣一些,能不與施清如起正面衝突,就不起的好,連與那心腹同去的人,都沒出動東西廠的,而是請宣武侯給點了金吾衛一隊人馬護送。

    卻不想施清如竟有敬酒不吃,非要吃罰酒,說什麼她得了麻風病,暫時不宜入宮,以免傳染給了太后或是其他人,還一番軟硬兼施的危言聳聽,他那心腹竟還被唬住了!

    崔福祥等下午終於忙得告了一段落後,才允了那心腹到跟前兒復命,也知道了他鎩羽而歸之事,立時勃然大怒,既氣心腹不爭氣,連這麼點小事兒都辦不好;更氣施清如不見棺材不掉淚,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這般囂張,真以為韓征還有翻身之日不成?

    遂先去見了太后,向太后請了罪,再請太后褫奪了施清如縣主的封號後,方點了西廠的人,去都督府拿人。

    只當這次定能很快便將人拿下了,萬不想竟等到這時候仍沒有消息傳來,太后下午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兒,到了這會兒哪裡還忍得住?

    也就是崔福祥這會兒不在她跟前兒,要是在,她勢必要生吞崔福祥了!

    段嬤嬤見太后氣得臉都扭曲了,抿了抿唇,正猶豫要不要再勸勸她,橫豎韓征都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日了,施氏沒了倚仗,自然也只能由得太后搓圓捏扁,又何必急於這一時,何必這般肯動氣?

    就見顧公公小跑著進來了,「太后娘娘,皇城西門外瞧著好似走水了,奴才才問過金吾衛的人了,據他們說來,走水的應當是都督……韓征的府邸,看來崔廠公的人已經得手了,很快就能來向您老人家稟告好消息了。」

    太后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道:「真確定失火的是那個閹豎的府邸了?總算崔福祥還有點兒用,不然這麼點小事兒都得這麼長時間才能辦好,哀家要他何用……等等,施氏那賤人不會已經葬身火海了吧?」

    顧公公賠笑道:「這奴才就暫時不知道了,請太后娘娘容奴才再去打探清楚了,再來向您老人家復命。」

    太后急道:「那你還不快去!」

    待顧公公卻行退出去後,方與段嬤嬤道:「聽說那賤人一直不肯開門,裡邊兒也埋伏著韓征不少的爪牙,那我們的人久攻不下,便只能火攻了,若那賤人就這麼被燒死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段嬤嬤忙道:「奴婢聽說被活活燒死的人十分痛苦,死狀也十分可怖,其實也算不得便宜她了,何況也有可能她受不了煙燻火燎的,只能開門兒投降呢?總歸很快就能知道確切的消息了。」

    太后咬牙道:「就算被活活燒死也十分痛苦,在哀家看來,依然便宜了那個賤人,依然難消哀家心頭之恨,哀家非要好好折磨她一陣子,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後,再讓她死,才能解氣!且等著吧,等不到確切的消息,哀家今夜就不睡了!」

    段嬤嬤聞言,覷了覷太后的臉色,見她渾濁的雙眼亮得很是不正常,兩頰也是極不正常的潮紅,卻不敢再勸她,只得輕手輕腳的去了殿外,吩咐宮人給她熬藥,又著人去傳太醫隨時待命去了。

    彼時在沖天的火光中,都督府內外雙方的生死之戰也已到了最緊要的關頭。

    都督府的人數到底差敵人差一大截,何況還有二十來個根本沒有戰鬥力的僕婦小太監們,施清如主僕三人更不必說,直接可以忽略不計,剩下的其他人也都受了輕重不一的傷,自然不可能是幾倍於己方人數的敵人的對手。

    終於還是讓對方撞開了大門,殺進了府內,其他各個門也相繼都被打開了,蜂擁而入的敵人自外而內對施清如等人形成了一個包圍圈,還是一個不斷在收緊的包圍圈。

    李穆親自帶著幾個手下護著施清如一路到了花園裡,見她還有些猶豫,似是並不想進地窨里去躲著,忙又急又快的道:「夫人還是快進去吧,旁的都別想也別管了,您的當務之急,只是保護好您自己,也必須保護好您自己,兄弟們和採桑姑娘才算是沒有白白傷亡。」

    施清如已經換過衣裳和裝束,臉手也處理過,一眼看去,就是個尋常的年輕僕婦了,聞言紅著眼睛,低聲道:「都是我連累了大家,早知如此,我就該同意進宮去的,太后總不至直接要了我的命,那隻要我能活著,活到督主去解救我,自然大家都不會有事兒了……」

    一眾護衛不會有那麼大的傷亡,最後還不定傷亡會如何慘重,其他僕婦們和小太監們也不定會落得什麼下場,採桑亦不用妝扮成她的樣子,和桃子一起在正房等著敵人不定時候便會衝進去了!

    李穆這些年見慣了大難臨頭只顧自己,壓根兒不拿底下人的命當命,死再多底下人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主子,對施清如這般的寬柔待下,心裡自也很是感動。

    可正因為夫人這麼難得,他才更要護好了她,因忙道:「夫人千萬別這麼說,要是夫人也身陷囹圄了,我們這些人怎麼可能不會有事兒?只怕下場會更糟糕,倒不如如現下這般拼死一搏的好!」

    施清如猶抱著最後一線希望,「李護衛,這麼高的火光,肯定大半個京城都能瞧見,你說我們的援兵會不會已經在路上了?」

    她真的不想己方再有傷亡了,更不想採桑真被拿到了太后跟前兒去!

    李穆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施清如才好,督主到底是怎麼安排布局的,自不是他一個小小的護衛能過問的。

    可督主那般看重夫人,照理知道了府里的險情,定不會坐視不理,怕就怕,督主如今的情形也不好……

    片刻,李穆才道:「肯定已經在路上了,所以夫人只要稍稍躲一會兒,我們也再多堅持一會兒,一定能得到督主派人來救援我們的!」

    語氣很堅定,也不知是在說服施清如,還是在說服自己。

    施清如點了點頭,正要再說,就聽得方才還只隱約可聞的打殺聲已是越來越近,知道情況緊急,不用李穆再催,已自己跳進了地窨里去。

    李穆見狀,忙在確認她沒事兒後,替她蓋上了蓋子,又把四周都著意掩飾了一番,才帶著人急匆匆跑開,對著迎面而來的敵人「刷」地一聲拔出了刀,也親自加入了最後的殊死搏鬥里……

    施清如躲在小小的地窨里,因本來就是大晚上的,地方還狹小,自然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眼睛什麼都看不見,與瞎子沒什麼兩樣的後果,便是她很快即覺得自己的耳力變得比素常好出了幾倍似的,不但能將遠處的打殺聲都聽個清清楚楚,能將自己的心跳聲呼吸聲聽得清清楚楚,甚至連自己血液流動的聲音,都能聽見!

    她不由攥緊了拳頭,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唯一僅剩的念頭,便是後悔當初韓征要送自己離開時,她為什麼不聽他的話,乖乖離開,那今日不就不會連累這麼多人傷亡慘重,今日的一切不也都不會發生了?

    可當初換了誰,最親的人已經身陷囹圄,最愛的人也岌岌可危,還能只顧自己,安心離開的?

    所謂『留下只會成為負累,只會適得其反』的理性,只適用於彼此間只有虛情假意,沒有真情真愛的人們或是陌生人之間,真正相親相愛之人,只會關心則亂,哪怕有更理性的方法,也只會遵從內心,選擇哪怕明顯不明智,卻更感性的方法。

    也不知道韓征現下到底怎麼樣了?他是不是也已經自顧不暇,情況非常的不好,才會顧不上府里,顧不得上她的?

    那他豈不是甚至有可能連她正身處危險,連他們的家馬上就要被損毀殆盡了都不知道?

    這個地窨眼下雖看起來不起眼,但被發現的可能性還是極大的,畢竟西廠的番子們都是做慣了此類事的,一般人家哪裡有地窨都很清楚,何況也得防著那麼多人,萬一有受不住酷刑逼供的,那她被找到不過是早晚的問題而已。

    可她上次見韓征,已經是好多日之前了,萬一……她和他豈不是連最後一面都……?

    就算是要死,她也一定要與他死在一處,死在他身邊,老天爺難道連這樣一個小小的、卑微的願望都不肯滿足她嗎!

    所以她與其說是後悔當初沒有聽韓征的話兒,乖乖讓他送她離開,還不如說是後悔他之前為什麼要與她分開,她就該無論他去哪裡,都喬裝打扮一番,寸步也不離他左右的……

    施清如想到這裡,忽然覺得臉上冰冰涼涼的,伸手一摸,摸了滿手的水,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不知何時已流了滿臉的淚。

    想著反正這會兒也沒人會看見自己在哭,會看見自己的脆弱,她索性也不忍著了,伸手捂了嘴,哭了起來。

    等哭過一場後,她覺得心裡稍稍好受了些,忙豎耳一聽,就聽得外面的喊殺聲好似更大聲了一般。

    也曾幾次聽到有人自自己附近的地面經過,蹬得地面都在抖動,說話的聲音亦是清晰可聞,「也不知道恭定縣主那個臭娘兒們到底躲在了什麼地方,找了這么半日都沒找到,偏偏無論是都督府的侍衛還是太監僕婦,都一個兒比一個兒嘴硬,竟都什麼也不肯說,還著當他們的主子還能有翻身之日不成!」

    「什麼恭定縣主,那臭娘兒們已經不是縣主了!也別囉嗦了,繼續找吧,百戶大人可說了,誰能找到那臭娘兒們,重重有賞!」

    施清如每次都是下意識的屏住呼吸,惟恐自己被發現了。

    若死傷了那麼多自己人,她最後還是落到了敵人手裡,落到了太后手裡,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抵抗呢,如今不到這一步也已經到了,她自然不能功虧一簣!

    好在每次她都沒被發現。

    如此不知道過了多久,施清如身心都已疲憊到了極點,實在撐不住有些意識渙散,漸漸更是迷迷糊糊起來。

    吵醒她的,是又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施清如渾身的汗毛霎時都豎了起來,這才聽見外面的打殺聲已都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李穆等人已經徹底敗了甚至……死了,採桑和桃子定也被找到帶走了,如今自然該輪到她了。

    她不由輕輕伸手到袖裡,拈了幾枚銀針在手,就算要死,她也一定要拉幾個墊背的!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施清如的心跳也是越來越快,簡直要跳出腔子了一般……

    「夫人,夫人,您還在嗎?夫人——」

    耳邊傳來的卻是李穆的聲音,施清如恍惚之間,還以為自己是太過緊張,以致產生了幻覺,這會兒李穆怎麼可能來找她?

    還是地窨上的掩護很快被搬開,蓋子也被起開了,露出了李穆的臉來,四周也被火把照得亮如白晝,讓施清如能確信眼前的李穆是人不是鬼,她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真的是李穆來救自己了!

    施清如不由又驚又喜,脫口便道:「李護衛,你沒事兒真是太好了,我方才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話沒說完,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自李穆身後閃了出來,幾步上前對施清如道:「乾娘,您受苦了,兒子先扶您起來吧?等您起來後,有話兒我們再慢慢兒說。」

    不是別個,竟是小杜子。

    施清如這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麼高的火光,終究還是如她所願,引來了己方的援兵,解了大家的危困。

    她的眼淚差點兒奪眶而出,不過這回是喜極而泣的淚,想著這麼多人還在,忙強忍住了,伸了手給小杜子,「那你先扶我起來吧,我腳有些麻,你稍微慢一點兒……噝,腳實在太麻,使不上勁兒,你容我稍微緩緩……」

    小杜子已經李穆之口,知道她在地窨躲了快兩個時辰了,那麼大點地兒,站也站不直,坐也坐不好,換了誰都得手麻腳麻,渾身酸痛,半日都緩不過來。

    因忙道:「沒事兒的乾娘,您慢慢兒緩,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的。除了腳麻以外,您可還有其他地方不適的,沒有受傷吧?」

    施清如深吸了一口氣,腳也試著慢慢的活動,為轉移注意力,一面還與小杜子說話兒,「我都好,沒有受傷,倒是府里其他人,傷亡情況如何?採桑和桃子呢,她們怎麼不見?你乾爹呢,他如今怎麼樣了,我待會兒就想去見他,可以嗎?」

    她現在只想立時見到韓征,以後再也不與他分開一時一刻!

    小杜子一一回答她的問題,「府里傷亡暫時還在計算,稍稍有些嚴重,但大傢伙兒這般拼死保護乾娘,乾爹定不會虧待了大傢伙兒的。採桑受了傷,人昏迷著,這會兒桃子正守著她;至於乾爹,現下也挺好的,我待會兒便帶乾娘見他老人家去。」

    施清如聽得韓征挺好的,這才心下稍松,忙又道:「採桑傷哪裡了,怎麼受傷的?我差不多緩過來了,你快扶我起來,我好瞧瞧她,給她醫治去。」

    小杜子便小心翼翼扶了她出地窨,中途有些不順利,李穆還上前搭了一把手,才總算是讓施清如整個兒出了地窨,再次嘗到了腳踏實地,能自由活動,也能呼吸到新鮮空氣的感覺,差點兒沒忍住再次喜極而泣。

    就見東方已經魚肚白了,黎明也終於要來了!

    小杜子已道:「採桑傷了手臂,已經上過止血藥,簡單包紮過了。兒子的意思,這裡已經不安全了,乾娘還是先隨兒子離開,等見過乾爹後,看乾爹怎麼安排吧,至於採桑,讓人抬上車一起走,等到了安全的地方,乾娘再給她醫治也不遲,乾娘意下如何?」

    施清如覷眼四下瞧了一回,因天色還暗,看不大清四周的情形,卻無形中能讓她感覺到那種緊張的氣氛還在,也不知道後邊兒還會有什麼危險等著她和大傢伙兒,的確是先離開,到安全的地方去的好。

    因點頭道:「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小杜子遂扶著她,讓李穆並一眾侍衛簇擁著,很快到了府外上車,沿途少不得看見了不少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地上也是血跡斑斑,整個府里都再不復往日的安寧祥和。

    施清如心下不由一陣陣的難受,哪怕聽得小杜子在一旁低聲說道:「乾娘別難過,我們的傷亡比起敵人,已經小不少了,乾爹也定會厚賞活著的人,厚葬死了的人,安頓好他們家眷的。」

    一時間還是緩不過來,只低低「嗯」了一聲。

    一行人很快出了都督府的大門,就見外面已停好幾輛馬車了,四周則是滿臉肅殺的侍衛們,因穿的是便服,施清如也不知道都是哪個衛哪個營的人馬,不過她只要知道這些都是韓征的人,也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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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身體不舒服,又要忙孩子報名上小學的事兒,所以每天都是碼完字就關電腦,顧不得回留言哈,請親們千萬見諒,麼麼噠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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