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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七回 驚喜

2023-09-25 16:15:25 作者: 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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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福祥聽得太后的話,立時看向了隆慶帝,他可是皇上的近侍,自然只聽皇上的。

    隆慶帝不防太后竟當著自己的面兒還要越俎代庖,心裡越發不悅了,今時不同往日了,母后莫不是還沒意識到這一點?

    但見太后滿臉的鄭重,又想到總是自己的親娘,難不成還真會當面害自己,到底不能做得太絕情,遂沖崔福祥點了一下頭。

    崔福祥便帶著所有服侍之人行了禮,魚貫退了出去。

    隆慶帝這才看向太后,「母后有話這下可以但說無妨了。」

    等說完了,他便可以安排崔福祥送她又回大相國寺了,雖是自己的親娘,方才聽得她要見他,他第一反應還真有些不想見,可人已在外面,他又不能直接說不見……他們母子終究已是回不到過去,以後彼此還是離得遠些的好,彼此也能少些氣生。

    太后卻顯然不打算自己說,而是看向了一旁的段嬤嬤,「竹隱,你來說。」

    段嬤嬤便屈膝應了一聲「是」,看向隆慶帝笑道:「皇上,太后娘娘今日其實是特地回來告知皇上一個好消息的。前幾日太后娘娘帶了奴婢在大相國寺的大雄寶殿上香時,無意瞧得一位夫人去酬神,原來那位夫人與夫君成婚二十幾載,如今已近半百之年,卻一直膝下空虛,眼見只能過繼侄子為嗣了……」

    隆慶帝先聽得段嬤嬤說有好消息告訴自己時,心裡還不以為然,母后如今滿腹的怨憤,哪來的好消息告訴自己,不是壞消息,已經謝天謝地了。

    不防段嬤嬤說的情形,與自己何其相似,感同身受之下,不由自主便聽住了,甚至等不及段嬤嬤把話說完,已急聲追問起來,「後來呢?」

    段嬤嬤笑著繼續道:「皇上且別急,且聽奴婢慢慢道來。卻不想那位夫人房裡有位姬妾,新近卻有孕了,於他們夫婦來說,豈非天大的喜事?因那位夫人曾在菩薩面前發過願,只要能得償所願,定替菩薩重塑金身,所以特地先去酬謝菩薩,打算等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後,再與菩薩重塑金身。太后娘娘聽了後,立時讓奴婢去打聽那位夫人是誰,奴婢一打聽,原來竟是宣武侯夫人。」

    「宣武侯夫人?」隆慶帝早已是忍不住滿臉的驚喜了,「可打聽確實了,她房中真有一位姬妾有孕了嗎?」

    本來京城勛貴眾多,宣武侯府又算不得一流人家,隆慶帝高高在上,怎麼可能一提哪個勛貴人家都知道?

    但宣武侯的情形與他實在太相似,都是年近半百,依然膝下空虛,實在逼不得已了之時,惟有過繼立嗣,可自己好容易才得到的江山、爵位,如何甘心傳給兄弟們的兒子,白為他人做嫁衣?

    自然是要傳給自己的兒子,不到最後一刻,決不放棄才是!

    可如今,宣武侯的一個姬妾竟然有孕了,說明什麼,說明老天終於開始眷顧宣武侯了,當然,更大的可能性,還是宣武侯多半得了什麼秘方良藥,——那豈不是意味著,他也極有希望終於有自己的親生骨肉了?

    段嬤嬤已笑道:「本來當日奴婢就勸太后娘娘立時回宮,告知皇上好消息的,可太后娘娘怕萬一弄錯了,讓自己和皇上都空歡喜一場,便沒有立時回來。而是讓奴婢悄悄出寺,去找宣武侯夫人親口確認過她房裡的確有一位姬妾有孕,且已快兩個月了,只宣武侯夫婦怕知道的人多了,會生出變故來,一直不曾聲張而已,但奴婢可以保證,已是確鑿無疑了。」

    隆慶帝已激動得直搓手了,「那還等什麼,朕要立時傳宣武侯,崔福祥——」

    卻被太后給阻止了,「皇帝還是先別聲張,最好連跟前兒最親近之人都瞞著的好,以免徒生變故。那宣武侯府說到底不過一個小小的侯府而已,宣武侯夫婦尚且不敢聲張,為的就是怕樂極生悲,何況皇帝這還是萬里江山,就更得防人之心不可無了!」

    隆慶帝聽得連連點頭,「母后這話極是有理,眼下的確不宜聲張,那依母后之見,該如何是好?」

    宣武侯好歹已有姬妾懷上了,他卻八字還沒一撇,且就算他哪個妃嬪也天幸有孕了,生不生得下來,是男孩兒還是女孩兒,又能不能養住,都是未知,也實在有太多變生肘腋的機會了。

    可不得加倍的小心謹慎,絕不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嗎?

    他都等二十幾年,都已徹底絕望了,才終於柳暗花明,重新看到了希望,且希望還比以往都大,決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太后道:「依哀家之見,還是哀家回了大相國寺後,悄悄兒傳了宣武侯夫人到跟前兒,仔細問過她可有什麼秘方良藥後,再讓段嬤嬤先送回宮裡,讓皇帝悄悄兒吃用起來的好。如此於社稷於自身都有莫大益處之事,宣武侯夫人自然省得輕重,定會加倍盡心的,皇帝意下如何?」

    隆慶帝忽然有了希望,心裡待太后自然又不一樣了,忙道:「那就依母后所言,先秘密行事的好,只是也太辛苦母后了,大熱天兒的還要車馬勞累的來回奔波,兒子心裡著實過意不去。」

    太后擺手道:「自家母子,不說這些生分話兒,哀家也是由衷盼著皇帝能好,盼著能早日抱上嫡親皇孫的。」

    沉默片刻,嘆道:「先前皇帝之所以對哀家有誤會,蓋因哀家的確有那麼一二分私心,畢竟當初我們母子真的是殫精竭慮,九死一生,才終於有了之後的至尊富貴與尊榮,叫哀家如何甘心白為別的女人的兒孫做嫁衣?自然要給了咱們自己的血脈、與咱們自己最親的人才能甘心,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再者,也是因為琅兒那孩子著實是個好的,哀家瞧著皇帝也自來喜歡他、看重他,只當……才會有那個想法的,但要說哀家有縱容你皇姐對你不軌,卻是絕對沒有的,這世上哪個母親,做得出縱容自己的兒女骨肉相殘之事?便是你皇姐,哀家不是因為她已經不在了,才會繼續袒護她,而是她也真做不出對聖躬不軌之事,這一點哀家也是可以下保的,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或是奸人作祟,等他日哀家找到了證據,皇帝自然也就明白了。」

    隆慶帝聽得太后又開始舊話重提,袒護福寧長公主了,哪怕她已不在了,心裡還是不舒服,臉上便不免帶出了幾分來,「母后,皇姐都已不在了,再說什麼都已沒有意義了,這一節便不提了吧。」

    段嬤嬤見隆慶帝臉色不好看了,忙也笑道:「是啊太后娘娘,眼下可還有更要緊的事兒呢。」

    太后這才自失一笑,「嗐,看哀家這是一嘮叨起來便沒完了,果然老背晦了。但哀家還是想讓皇帝知道,哀家也是做夢都盼著嫡親皇孫,做夢都盼著你們姐弟都能好的,可惜……罷了,且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那就定了,待哀家回了大相國寺後,便悄悄兒傳了宣武侯夫人到跟前兒細問。只是一點,為怕走漏了消息,皇帝最好能把大相國寺那邊護衛的人大半都撤了,此事也先一個人都別告訴,尤其不能告訴韓征!」

    隆慶帝到底心中高興,很快又轉嗔為喜了,道:「那就按母后說的辦,朕待會兒就傳令下去,讓把大相國寺的人大半都撤了,以免走漏了風聲。只是如此一來,母后的安危可就得不到保障了,朕實在難以心安哪。」

    「噝」了一聲,「且為什麼尤其不能告訴韓征,他對朕真的一片忠心,母后怎麼就對他有那麼大的偏見呢,當初您可也曾對他讚不絕口的。朕若不告訴他,好些事做起來委實沒那麼方便,旁人可沒他那麼能幹,也沒他那般能知道朕的心。」

    太后冷笑起來,「皇帝真當韓征對你忠心一片,日月可鑑麼?」

    「哀家此番在大相國寺,還無意得知了一個消息,司藥局那個常司正,也就是施氏那小賤人的師父皇上記得吧?當初他也是經韓征之手,先進的太醫院,此後再掌了司藥局。可哀家無意得到的那個消息,卻是說他就是民間那位大名鼎鼎的,早已音訊全無多年的『常百草』!」

    「皇帝可還記得你曾多少次讓韓征派了人天南海北的尋常百草,韓征甚至幾次親自出京去尋?卻一直沒有任何消息,當真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以東廠的本事手段,怎麼可能?」

    「原來竟是韓征一直將人藏在自己身邊,欺君罔上,也就不怪一直找不到人了。那他這樣隱瞞常百草的行蹤,不欲常百草為皇帝問診,到底是何居心,都這樣了,皇帝還要認為他對你忠心一片,日月可鑑嗎?」

    隆慶帝早已鐵青了臉,待太后終於說完了,方沉聲問道:「母后這又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可有證據?」

    若韓征真一直將常百草藏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讓常百草為他問診,就真是該死,該千刀萬剮了!

    太后冷哼道:「哀家不是一直病著,太醫院也一直有太醫去大相國寺給哀家問診麼?前陣子那常司正也去了一次,大抵是韓征想確定一下哀家到底還能活多久,以後便沒人轄制他,他便可以徹底蒙蔽皇帝,為所欲為了?卻不想,大相國寺的一個古稀老和尚卻認出了他,哀家自然也就知道了。」

    隆慶帝臉色越發難看了,「母后確定那個古稀老和尚沒有認錯人?常百草不是都說行蹤不定嗎,那個老和尚又是怎麼認識他的?」

    段嬤嬤在一旁道:「回皇上,當日常司正去給太后娘娘問完診後,太后娘娘讓奴婢送他出去,奴婢將他送出了一段距離後,就往回折。卻遇上了一個老和尚,正一邊掃地,一邊嘴裡直念叨『太像了,真的太像了,我肯定不會認錯』,見了奴婢,便攔著奴婢請問常司正是何人,說與他十幾年前的一位救命恩人十分相似。只他老眼昏花,不敢確定,所以不敢上前相認,打算問過奴婢,確定了以後,再去答謝自己的救命恩人。」

    「奴婢自然要問他是怎麼一回事,他便說十幾年前他腿腳還算利索時,曾各處遊歷,有一次經過一座大山時,不幸被毒蛇咬傷,眼看就要一命嗚呼。萬幸剛巧有一位醫士經過,救了他一命,可惜等他醒來時,那位醫士已經離開了,他問了當地的人方知道,那位醫士竟是大名鼎鼎的常百草,剛好那陣子在當地一帶採藥義診,當地的人都說定是佛祖在保佑他,若晚上一日,常百草定已離開了,他也活不成了。」

    「可惜他足足昏迷了三日才醒來,救命恩人已不知去了哪裡,這些年他心裡一直過意不去,很想報恩,卻是沒有機會,所以瞧得常司正,才會那般激動。只他當初見常百草時,意識已有些不清醒,且已過了這麼多年,恩人的相貌肯定多少會有些改變,實在不敢確定……」

    太后帶著段嬤嬤住到大相國寺後,因福寧長公主的靈柩就秘密寄存在那裡,太后少不得又哭了一場,痛苦了幾日。

    才在段嬤嬤的勸解下,也在一定要為自己和女兒報仇的信念的支撐下,漸漸好了起來。

    大相國寺清淨涼快,空氣宜人,十分適合居住,太后不過住了半個月,心境便不自覺開闊了許多,身體也又好轉了幾分。

    可惜護衛重重,還都是韓征給安排的,她壓根兒見不到外人,也不敢隨便打草驚蛇,便是想給蕭琅送信,也得防著信壓根兒連京城都出不了。

    惟有隱忍等待,忍辱負重。

    萬幸老天開眼,竟讓段嬤嬤在送常太醫出去的路上,迎來了意想不到的轉機,——韓征的確讓常太醫親自去過一趟大相國寺給太后問診,為的便是確定一下太后的病情到底如何了,其他太醫韓征是人也信不過,醫術也信不過,惟有常太醫親去一趟,他才能放心。

    哪裡能想來,就那一趟,便惹來了這麼大的麻煩呢?

    段嬤嬤知道了常太醫極有可能就是常百草後,立時趕著回去告訴了太后。

    若常太醫真是常百草,韓征若是知道,便是欺君大罪;便是韓征不知道,也被常太醫蒙蔽了,那她們同樣可以說他就是知道,畢竟東廠安心要查一個人,豈有差不到的?

    可見他一早就知道,最不濟了,他也免不得一個失察之罪,一樣夠他失了聖心,離被她們踩在腳下,被千刀萬剮挫骨揚灰,也近了一大步!

    太后驚喜之餘,卻頗冷靜,讓段嬤嬤稍安勿躁。

    光憑一個古稀老和尚連自己都不能確定的話,便要認定常太醫就是常百草,從而讓韓征失去隆慶帝的歡心,甚至是給他定罪,豈能有那般容易的事?

    且不說韓征絕不會坐以待斃,定有本事見招拆招,他本來就是那等陰險狡詐之人,指不定此番壓根兒就是一個陷阱也未可知;

    常太醫也絕不會輕易承認,只要一句那老和尚已經『老糊塗了』,他壓根兒沒見過他,便能推得一乾二淨。

    光隆慶帝肯不肯見她們,肯不肯給她們一個當面與韓征對峙求證的機會已是未知了,太后想來自己也是可悲,在自己親生兒子的心目中,竟連一個閹豎的地位都比不過,竟連一個都比她更得兒子的歡心與信任,這叫什麼事兒!

    太后還要防著此番是陷阱,一個不慎,便會連母子之間已經岌岌可危的關係越發雪上加霜,徹底破滅殆盡,她可冒不起那個險了。

    遂與段嬤嬤定了計議,先隱忍不發,當什麼都不知道一般,暗中卻想盡一切辦法,求證那老和尚的話,求證常太醫的真實身份,一旦她們確定了,還有了真憑實據,立時便能打韓征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擊致命!

    萬萬沒想到,老天爺已經送了她們一個意想不到的驚喜不算,隨即竟又送了她們一個更大的驚喜。

    太后和段嬤嬤就主僕兩個,誰也沒帶,清清靜靜的在大雄寶殿誦經禮佛時,就那麼湊巧,剛好就遇上了也是輕車簡從,只帶了個心腹嬤嬤到大相國寺酬神還願的宣武侯夫人,因而無意知道了宣武侯夫人房裡姬妾二十幾年來,終於頭一次有孕的好消息!

    ——宣武侯夫人早年自己一直懷不上身孕,不得不看著丈夫左一個小妾右一個通房的往房裡添時,還曾妒恨悲憤,自怨自艾過,就怕自己一直都不能生,要不了多久,就得眼睜睜看著滿屋子都是庶子庶女,到老來也只能在庶子小妾的手下討生活了。

    卻不想,那麼多姬妾,那麼幾年過去了,竟然也是一個都沒能懷上身孕!

    宣武侯夫人便知道問題是出在宣武侯身上了,同樣宣武侯也意識到是自己的問題了,夫妻兩個這才真正開始慌了。

    一旦沒有兒子,將來爵位和家業就得落到二房的頭上,他們豈不是幾十年辛辛苦苦,到頭來卻全是在為他人做嫁衣了?

    便是宣武侯都不願接受這一點,侄兒雖然也親,難道還親得過自己的親生骨肉不成?且他一直膝下空虛,豈非很快所有人都得知道,是他有問題,而不是他的妻妾們有問題了?

    宣武侯夫人就更接受不了了,若宣武侯有子,哪怕將來她一樣得看庶子的臉色過活,她至少仍是宣武侯府唯一的太夫人,她的娘家也仍是新任宣武侯的舅家,礙於禮法,新宣武侯都不敢不敬她和舅家,不敢過分了。

    可若換了侄兒過繼就不一樣了,縱她還是宣武侯府唯一的太夫人,二夫人卻仍是新宣武侯的長輩,與姨娘小妾豈能一樣,那她就真要被擠兌得連立足之地都沒有,娘家也休想再得到任何扶持與幫助了。

    宣武侯夫人如何能容忍那樣的事情發生?

    打那以後,便開始比宣武侯還要著急求子了,過不了多久便會給宣武侯換一批姬妾,還都是挑的好生養的;日日都要親自瞧著人燉了補品去給宣武侯吃;聽說哪位大夫的醫術好,哪家幾年沒孩子、忽然就又有了,也立馬會派人去細細打聽;更別提求神拜佛的種種所為所費了……每年光花在求子上的銀子,都得上千甚至更多銀子了。

    可惜卻是二十年下來,都一無所獲,委實讓人絕望。

    如此一朝忽然看到了曙光,驚喜猝不及防就來了,又叫人怎能不欣喜若狂,不立時趕著來酬神還願,祈禱菩薩保佑孩子能順利生下來,還得是男孩兒,還得平平安安長大成人?

    當然,更驚喜的還是太后和段嬤嬤。

    宣武侯與隆慶帝的情況是何等的類似,如今宣武侯既能生了,隆慶帝自然也極有希望能生了,那太后何須還要為怎麼才能推蕭琅上位發愁?她能有嫡親孫子上位,不叫自己辛辛苦苦得來的一切,白白便宜了別的女人的兒孫,自然就更好了。

    如此隆慶帝是因為她才終於有了自己心心念念的親生骨肉的,母子之間縱有天大的仇怨,也該盡消了,何況他們之間哪有天大的仇怨,從頭到尾都是韓征那個閹豎在作祟罷了!

    屆時她要將韓征踩在腳下,要為自己和女兒報仇,自然也是輕而易舉的事了。

    退一萬步說,就算隆慶帝沒宣武侯那麼好的運氣,那要證實結果到底是好是壞,總也得一年半載的,而他們母子的關係何須等一年半載,立時便會因此好起來,那麼在出最終的結果之前,也足夠她將韓征踩在腳下了。

    何況還有常太醫疑似是常百草,韓征疑似欺君這個把柄在,雙管齊下之下,若她都還不能將一個閹豎扳倒、踩在腳下,她也趁早死了報仇之心的好,老天爺能開眼站到她這邊一次,總不能次次都站到她這一邊,機會一旦失去,便絕不會再有第二次!

    太后遂打發段嬤嬤立時悄悄兒喬裝出了大相國寺,去了一趟宣武侯府。

    段嬤嬤既捨得銀子,又持著太后給的信物,自然很容易就見到了宣武侯夫人的貼身嬤嬤,繼而順利見到了宣武侯夫人。

    宣武侯夫人四時八節都要進宮朝拜,也是見過跟在太后身邊的段嬤嬤的,一見了人便知道沒弄錯了,只不知道段嬤嬤何以會忽然找上自己,還弄得這般神神秘秘的。

    還是段嬤嬤表明了來意,宣武侯夫人惴惴不安的心才霎時落了回去,隨即變得驚喜交集起來。

    一旦他們家能助皇上也有了龍嗣,那可就是皇上和太后跟前兒第一等的大功臣,飛黃騰達、成為勛貴第一家都是指日可待了!

    而段嬤嬤證實了宣武侯夫人房裡的確有位姬妾有了身孕後,也是大喜過望,又與宣武侯夫人寒暄了幾句,也就急匆匆告辭,趕著回去稟告了太后。

    這才會有了太后今日忽然急匆匆回宮這一出,只要她先告訴了隆慶帝好消息,在隆慶帝龍心大悅,心也不自覺偏向了她這邊的情況之下,再告訴他常太醫疑似就是常百草的消息,自然就能事半功倍,取到比預期更好的效果了!

    事實證明,隆慶帝的怒氣果然比太后預料的還要盛,直接「啪」的一掌就拍在了榻上的憑几上,「韓征竟敢欺君罔上,朕饒不了他!來人,即刻傳韓征——」

    這次還是太后阻止了隆慶帝,「皇帝且先別急,聽哀家說。到底沒有真憑實據,萬一韓征不承認,或是弄錯了,冤枉了他,豈非橫生風波?且當務之急,還是龍嗣,龍嗣才是第一等要緊的,相較之下,旁的事都可以放一放。」

    隆慶帝想到已近在咫尺的希望,到底消了兩分氣,道:「那兒子聽母后的,母后怎麼說,兒子就怎麼做。」

    至於韓征,若真敢欺君罔上,他自然饒不了他!

    太后道:「那就先等哀家回大相國寺,召見了宣武侯夫人,知道了秘方良藥後,再說旁的。皇帝記得也要守口如瓶,萬不能告訴了任何人,尤其不能告訴韓征,不是哀家對他有偏見,實在是他的許多所作所為,已是天怒人怨,他的權勢,也已大到所以人都難以想像的地步。」

    「就算在皇帝看來,他的一切都是皇帝給的,想收回時便能收回,想處決了他便能處決了他,還得防著他黨羽眾多,尾大不掉,後患無窮呢。皇帝若是還不信哀家的話,盡可喬裝了,或是以旁的法子,親自去外面求證一番,自然也就知道了,只是一點,無論皇帝要做什麼,都切記打草驚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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