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二回 無事獻殷勤
2023-09-25 16:15:25 作者: 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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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杜子明顯也對隆慶帝滿心的不滿,反正施清如與常太醫都是絕對信得過的人,也就不用顧忌了,繼續道:「後來乾爹和閣老們就一直勸一直勸啊,這些日子乾爹主要也是在為此事煩心,本來朝中就那麼多事了,皇上不理朝政也就罷了,竟還要添亂,實在是……好在是乾爹今兒總算勸好了皇上……」
或者說韓征是哄好了隆慶帝。
說他不就是在宮裡待得悶了嗎?那悄悄兒出宮一趟,實在不行,出京一趟,在京畿一帶打個獵,遊玩幾天也可以,等心裡的鬱氣散盡了,回宮後自然也就不會覺得苦悶了。
又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說了一大通,什麼這一戰指不定根本打不起來,便是真打起來了,南梁比大周可差遠了,也值當堂堂大周皇帝御駕親征?不是殺雞用牛刀,抬舉了他們嗎?
什麼國本未定,隆慶帝得親自坐鎮京中,以免宵小們趁機生事;修仙大業也不能中途長時間的中斷了,不然回頭耽誤了皇上『飛升』,豈不是因小失大了?大周可還等著皇上長生不老,千秋萬代呢!
總之萬幸讓隆慶帝打消了心血來潮的腦抽念頭。
卻點了韓征隨侍他出宮,且是說走就要走,——叫韓征哪來的時間過來當面兒與施清如和常太醫作別?
皇帝出行,哪怕只是微服,只是輕車簡從,只是有數的幾個人知道,也不知道得做多少明里暗裡的準備布置,何況時間還這般的緊急。
虧得隆慶帝如今上朝的時間少得可憐,文武百官都早習慣了;踏足後宮的時候也屈指可數,後宮妃嬪們也早習慣了,只要乾元殿布置得好一點,該管的嘴巴都給管住了,瞞天過海幾日、十來日的,倒也不是什麼難事。
至於朝堂上的事,交由內閣眾閣老先處理一段時間,也出不了岔子。
反倒因為韓征想出了這麼個折中的法子來,總算是讓隆慶帝親口說出了不再提御駕親征的話,讓閣老們都鬆了一口氣,因而心下都十分的感激韓征,個個兒都只差拍著胸脯讓他放心,他不在期間,朝中出不了任何岔子!
施清如與常太醫聽得隆慶帝總算打消了念頭,此行也只是在京畿一帶,至多幾日十來日便能回來,方臉色稍緩,心下稍松。
常太醫因低聲冷笑道:「別不是皇上只是想出宮去恣意放縱幾日,怕真實目的一出口,韓征和閣老們會有一籮筐的話等著他,所以才想出了這麼個法子來,先提出一個明知大家不可能答應的,與大家死磨幾日,磨得大家都身心俱疲後,再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來。大家一看他後提的要求跟前面的一比,簡直不值一提,誰還會不答應呢?」
小杜子拊掌:「嘿,您老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可他就算直接說自己想微服出宮去放鬆幾日,誰又敢攔他不成?他可是皇上!所以還是得防著他回頭又舊話重提啊……要是最後跟南梁打不起來就好了!」
常太醫道:「便最後打不起來,他也還會生其他事兒的,那幾位『仙師』最近沒再煉新的仙丹了?還是修了這麼久的仙,發現原來什麼用都沒有,所以不打算再修了?不行啊,得再找更有道行的高人才是啊,可惜再高的高人,也給不了他一個兒子,解不了他的心病……」
小杜子小聲道:「太醫,您老說這沒有親生的兒子,就真那麼不能忍受嗎?其實要我說,沒有就沒有嘛,過繼也就是了,尋常人家還要擔心過繼來的兒子晚年不孝,可天家有什麼可擔心的,全天下人的眼睛都看著呢!」
「你個傻小子不懂,兒子只占一半兒,另一半兒是面子,尋常男人尚且不能忍受別人說他不能生,明里暗裡對著他指指點點,一國之君面對的豈止是旁人,簡直就是全天下的人,不,連敵國都知道了,叫人……」常太醫低聲為小杜子解惑。
施清如在一旁見他們一說起來就沒個完了,說的話還哪句一旦讓人聽了去,都得不死也脫層皮,忙打斷了二人:「小杜子,你快回去服侍督主吧,就說我和師父都知道了,這些日子會照顧好自己的,也請督主在外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對了,天兒熱,記得多備些仁丹藿香正氣丹雪津丹之類,千萬被中暑了。」
又小聲嗔常太醫,「小杜子年紀小不懂事,您也不懂事不成?也不怕隔牆有耳。」
說得小杜子吐起舌頭來,「姑娘,我再不胡說八道了,這不是見這些日子乾爹累得狠了心疼,想著姑娘和太醫都是自己人,這才多嘴了。您放心,我馬上就回去服侍乾爹,您的話也會一字不漏都帶到的。」
然後行了個禮,一溜煙兒跑了。
常太醫這才一邊搖著頭,一邊忙自己的去了。
餘下施清如想著已經這麼些時日沒見韓征了,誰知道又得再添十來日看不到,心裡一時間委實不是滋味兒,甚至都想不管不顧去一趟司禮監,哪怕只能遠遠的看他一眼都好了。
卻到底還是克制住了,他已經忙亂至極了,她還是別去添亂了,總歸來日方長,他們還有整整一輩子呢,哪裡就差這十天半個月的了?
到了下午,施清如正算著時間只怕韓征已出宮了,鳳儀殿忽然就來了人傳她,「皇后娘娘請恭定縣主去一趟鳳儀殿,有正事與縣主相商。」
施清如有些意外,鄧皇后能有什麼『正事』與她相商?不會是知道督主出京了,想要趁機找她的麻煩吧?
不過有了上次的教訓,照理她不會再那麼衝動了才是,畢竟督主又不是不回來了,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還有娘家一大家子人要顧……
但無論如何,皇后傳召,施清如也不能不去,遂與常太醫說了一聲,便隨來人去了鳳儀殿。
距離她上次來鳳儀殿,已經幾個月了,鳳儀殿仍是那般的富麗堂皇,與上次她來時一樣,不過她的心境,已與上次大不相同,滿心都是安然與從容,無論會發生什麼事,都怡然不懼。
坐在鳳座上的鄧皇后看起來也仍是那般的美麗高貴,不待施清如拜下,已笑道:「恭定縣主來了,免禮吧,賜座。」比上次客氣溫和了許多,好似二人之間曾有過的那場不愉快,壓根兒不存在一般。
施清如卻仍全了禮,又謝了之前鄧皇后送她賀禮之事,「皇后娘娘的賞賜太貴重了,臣實在受之有愧,皇后娘娘也實在太破費了。」
因見鄧皇后下首還坐了兩個年輕妃嬪,她記得一個好像是馮婕妤,一個好像是宋婕妤,少不得又與二人打了一回招呼,「倒是沒想到,還能在皇后娘娘這裡見到兩位婕妤小主,之前也讓兩位小主破費了。」
馮婕妤宋婕妤忙都起身行禮笑道:「縣主實在太客氣了,咱們也只是想沾沾您的喜氣,倒不想反讓您加倍破費了。」
施清如又與二人客氣了幾句,待鄧皇后再次招呼她坐,方坐了下來,笑道:「不知皇后娘娘傳召所為何事,臣洗耳恭聽。」
鄧皇后笑道:「本宮聽說蒙皇上特旨,復設了司藥局,如今常副院判成了司藥局的司正,縣主成了副司正,且後日選拔第一批儲備司醫司藥女官的考試就要正式拉開帷幕了?」
施清如見問,笑著點點頭:「的確如此。」
這也是如今闔宮上下都知道的,她沒什麼可隱瞞的。
就是鄧皇后問這個做什麼,難道司藥局還沒辦起來,她已經在想要怎麼抓到自己手裡了?
那她可不能如她的願。
就聽得鄧皇后又道:「本宮還聽說,這次報名的人並不多?所以本宮就想著,其實宮裡那麼多宮女,也不乏識文斷字的,只可惜以往都沒有什麼機會讓她們一展所長,那這次能不能,讓宮女們願意報名的,也報個名,試一試能不能選中呢?若能選中,既是給了她們一個上進的機會,也是為司藥局解了部分缺人的饑荒,縣主怎麼說?」
施清如萬沒想到鄧皇后會與她說這個,愣了一下,未及開口,馮婕妤已笑道:「皇后娘娘當真是母儀天下,澤被蒼生,回頭讓有此志向和本事的宮女們知道了,還不定怎生喜幸呢!」
宋婕妤也笑道:「可不是,宮女依祖制滿了二十五歲便可以出宮了,可至少一半的宮女都是當初家裡日子過不下去了,才不得已進宮的。固然出宮了可以回去一家人重敘天倫之樂了,但只怕不想出宮回鄉的宮女,亦不在少數;還有出了宮卻已無處可去的,若能繼續留在宮裡為國盡忠,發揮餘熱,豈不是皆大歡喜?皇后娘娘當真是仁德仁心,臣妾拜服。」
鄧皇后擺手笑道:「本宮不過是拾恭定縣主牙慧罷了,你們就別拍本宮馬屁了,何況到底成與不成,還得看縣主的意思。」
說完含笑看向施清如。
施清如已回了神來,迎上鄧皇后的笑臉,笑道:「臣正為此番報名的人只有區區三四十個,實在少得可憐,還得預備有一半兒不合用的要刷下去,那剩下的就更少了而愁得什麼似的呢,不防皇后娘娘便想到了如此好一個主意,臣真是自愧不如,也不知道該怎麼感激皇后娘娘了。」
就算鄧皇后想趁機在司藥局安插她的人,能不能選中,最後又能不能證明有學醫的天分和毅力,也不是鄧皇后說了就能算的。
反倒宮裡宮女數量的確不少,哪怕除了在各宮娘娘小主跟前兒服侍的出挑拔尖兒的那一批,剩下的人里勢必也能選出不少合用的來,還現成不用長時間的學規矩,倒也算是替她解了燃眉之急。
何況鄧皇后特意拉了馮宋二人當見證,她要是一口回絕了,只怕轉頭就會傳得闔宮盡知,屆時暗地裡不定會添多少恨她的人,她自不會如鄧皇后所願。
鄧皇后臉上的笑容就更盛了,「這麼說來,縣主是同意讓宮女們願意報名的,也報名參考了?那可真是太好了,那本宮待會兒就傳懿旨,讓闔宮宮女們有意願的,今明兩日之內儘快報名,以免誤了後日的考期。」
施清如笑道:「那就有勞皇后娘娘儘快傳旨了,只此事太后娘娘不知是什麼意思?皇后娘娘已請示過太后娘娘的意思了麼?」
鄧皇后攥了攥手裡的帕子,笑道:「本宮打算待會兒就去請示母后的意思,如此好事,又是縣主主持,想來母后定會很支持的。」
施清如只是笑。
反正她們婆媳之間會不會因此鬥法,又要怎麼斗,可不關她的事兒。
鄧皇后已又笑道:「怎麼縣主如今都封了縣主了,還是一身官服呢?很該好生妝扮起來了啊,你這樣花骨朵兒一樣的年紀,老是這般素淨,瞧著也不像。正好本宮前兒得了兩匹雲霧綃,這時節用來做衣裳最好不過了,待會兒你回去便帶了去吧,等下次再來鳳儀殿時,本宮希望已經能看到你穿在身上了,勢必會很好看。」
施清如忙笑道:「臣穿官服走路做事都更方便些,何況臣既已是司藥局的副司正,該守的規矩禮體就得守才是,所以只能辜負皇后娘娘美意了。」
皇后這是要做什麼,又是替她解決缺人的問題,又是送她雲霧綃的,鄧玉嬌才出宮住回寧平侯府不過幾個月而已,寧平侯府聽說至今也還沒能緩過來,她難道就已忘了自己的侄女,忘了彼此昔日的仇怨了?
當初她第一次給太后治病時,差點兒讓福寧長公主打死,鄧皇后可功不可沒。
所謂「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她真是想不懷疑都難啊!
見施清如婉拒了自己的好意,鄧皇后卻仍是一副笑模樣兒,道:「你在宮裡不方便穿,那便做了衣裳,在家裡或是休沐時穿也就是了,不過兩匹緞子而已,什麼大不了的,也值當你與本宮這般客氣?說來你為母后治好了多年的頑疾,讓母后得以安享晚年,本宮本也該賞你的,再與本宮客氣,本宮可就生氣了啊。」
馮宋二婕妤都笑道:「縣主就別替我們皇后娘娘儉省了,我們皇后娘娘庫房裡好東西多著呢,見了個小姑娘,就巴不得把人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您就別攔著我們皇后娘娘當送財娘娘了。」
施清如只得笑著應了:「那臣就多謝皇后娘娘賞賜了。」
她倒要看看,皇后到底想怎麼樣!
馮婕妤又笑道:「只有新衣裳,沒有新首飾相配,也是不美,皇后娘娘索性再賜縣主兩套漂亮的頭面首飾,既要當送財娘娘,就當個徹底吧!」
鄧皇后就笑指著馮婕妤道:「縣主給了你什麼好處呢,這般替她打本宮東西的主意?弄得本宮本來沒打算給的,如今也不好不給了。」
吩咐旁邊侍立的宮女,「去把本宮妝檯下那個黑匣子取來。」
那宮女笑著應聲而去了。
施清如忙笑道:「已經偏了皇后娘娘的好緞子,可不敢再讓皇后娘娘破費了。皇后娘娘讓方才那位姑娘取的匣子若不是給臣的,就當臣白說這話了,若是,臣就真的愧不敢當了,還請皇后娘娘千萬別折煞了臣。」
她真是越發懷疑皇后的用心了,皇后難道不知道對她越熱切,她心裡就越警惕?
鄧皇后笑嗔道:「你真是太與本宮見外了,又不是外人,何須如此生分?何況本宮手裡好東西到底比你們多些,偏如今、如今皇上也不大來後宮,本宮也不怕你笑話兒,本宮是打扮了也沒人看,實在沒那個必要,何不賞給真正合適、又需要的人呢?」
正說著,方才那宮女已捧了個黑匣子出來。
鄧皇后接過笑道:「這裡面也不是什麼太貴重的東西,不過幾支步搖,幾支簪子鐲子罷了,不值什麼,你就別與本宮客氣了。」
施清如不再與鄧皇后客氣了,直接笑著謝了恩:「『長者賜,不敢辭』,既然皇后娘娘如此厚愛,那臣妾便恭敬不如從命,多謝皇后娘娘賞賜了,只下次若皇后娘娘再要如此厚賞於臣,臣可就不敢再來鳳儀殿面見皇后娘娘了。」
橫豎無論她如何推辭,鄧皇后都有一大堆說辭等著她,還有馮婕妤宋婕妤二人替她幫腔,總歸一定會說到她謝恩收下鄧皇后的賞賜為止,她又何必再白白浪費時間?
鄧皇后立時笑開了花兒,「還以為這次縣主又要推辭再三,才肯接受本宮的好意呢,倒不想終於爽快了起來,本宮真是越發喜歡你了,以後得了閒,便多來鳳儀殿走走,本宮宮裡的小廚房味道算得上是宮裡的一絕,回頭你嘗過就知道了。」
施清如聞言,正要說話,宋婕妤已笑著湊趣道:「依臣妾說,皇后娘娘還等什麼『回頭』呢,擇日不如撞日,您就今兒留了縣主用晚膳多好。橫豎也快到用晚膳的時間了,臣妾和馮姐姐正好也能沾縣主的光,再一次嘗到皇后娘娘宮裡大廚的好手藝了。」
「臣瑣事纏身,得立刻告退了,只能辜負皇后娘娘的一番美意了。」施清如眼見馮婕妤也要湊趣,忙搶在她之前開了口。
心裡已很不耐煩了,鄧皇后到底想幹什麼?難道是想通過示好,一步步拉攏她嗎?
可既要拉攏她,那就該知道見好就收、過猶不及的道理才是!
好在鄧皇后笑著拒絕了宋婕妤的提議,「飯什麼時候不能吃?縣主這幾日正是最忙的時候,本宮可不想打擾了她的正事,橫豎來日方長,以後有的是機會。那縣主便先回去忙你的正事兒吧,本宮便不多留你了,以後記得常來鳳儀殿走動就好。」
施清如笑著應了「是」,給鄧皇后行了禮,又沖馮宋二人點了點頭,卻行退了出去,出了殿門後,方暗自鬆了一口氣,一路回了司藥局去。
她出了鳳儀殿倒是鬆了一口氣,鄧皇后卻是待她的背影一出了殿門,臉上的笑便已淡了許多。
馮婕妤與宋婕妤察言觀色,知道她這是不高興了,約莫猜得到一點原因,不敢多逗留,忙也起身行禮告退了。
鄧皇后這才徹底不再掩飾自己的情緒,臉立時陰得能滴出水來。
那麼可惡的一個小賤人,她明明早恨不能生吞活剝她了,如今卻要放下自己一國之母的身段,去向她示好,去俯就她,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可就算再痛苦、再忍不了,鄧皇后卻還得忍。
鄧玉嬌已經被送回寧平侯府幾個月了,臨走前哭得半死,回去後也大病了一場,人瘦了一大圈,至今都鬱鬱寡歡,與之前的她相比,已是判若兩人。
鄧皇后既恨侄女當初不懂事,給她和寧平侯府都惹出了那麼大的麻煩來;卻又忍不住心痛她,到底在她身邊養了那麼多年,便是一隻貓兒狗兒,也早養出感情來了,何況還是與她血脈相連的一個大活人,感情自然就更深了,豈是只因為她做錯了一件事,就能盡數磨滅掉的?
且深宮寂寞,沒了鄧玉嬌在身邊兒陪伴自己,替自己解悶兒,鄧皇后也覺得日子更難熬,更不好打發了,由此就更想再接了鄧玉嬌進宮來陪伴自己了。
可惜她知道不先徵得韓征的同意,這事兒她辦不成。
接人進宮倒是容易,接進來以後呢?誰知道韓征會不會還記恨上次的事,什麼時候就對嬌嬌下毒手?
讓她就待在家裡,反倒是變相的保護她!
所以鄧皇后一直在找機會向韓征提此事,也一直在打發人去請韓徵到鳳儀殿來,可惜一直都沒能如願。
鄧皇后為此已經很焦灼,偏更焦灼的事還在後頭。
宇文皓一直明確表現得對鄧玉嬌沒有意思便罷了,安親王世子宇文瀾卻一直都對她很殷勤,早前一直都一副只要鄧玉嬌和鄧皇后肯點頭,他立馬就風風光光迎娶鄧玉嬌過門,成為安親王府世子妃的架勢。
也因此,鄧玉嬌和鄧皇后心裡才能那麼有底氣,覺得是她們在挑人,挑中的便是未來的太子,不是人在挑她們,主動權一直掌握在她們手裡。
萬萬沒想到,從寧平侯府被韓征整治得元氣大傷,鄧玉嬌也回了寧平侯府後,宇文瀾的態度也變了。
先是不再主動去找鄧玉嬌,得了什麼好東西也再不打發人送去給她;再是鄧玉嬌主動聯繫他,他也冷冷淡淡,諸多推脫。
當時寧平侯府和鄧皇后其實已經意識到不妙了。
但想到宇文瀾之前說的,他喜歡的只是鄧玉嬌這個人,而不是因為她是皇后的侄女,才對她那麼好……寧平侯府上下和鄧皇后又都還抱著幾分僥倖的希望。
直到日前他們得到消息,安親王府馬上就要與雲貴總兵定遠侯曹歸府上過庚帖,迎娶定遠侯府的三小姐為世子妃了!
寧平侯府與鄧皇后這才徹底慌了。
成不了平、安二親王府的世子妃,便意味著將來皇后的位子,從理論上都與鄧玉嬌、與平寧侯府無關了,那他們鄧家以後怎麼辦?就富一代、至多兩代,又要變回以前那個三流門戶都算不上的人家,甚至比以前更不如麼?!
鄧皇后更慌。
她才不要當一個有名無實的太后,日子表面光鮮,實則有多苦只有自己才知道。
她十六歲起就是皇后了,這麼多年在後宮都是大權獨握,也沒有哪個妃嬪敢要她的強,日子不知道多舒坦,難道年輕時尚能萬事順心,反倒臨到老時,要過仰人鼻息,看人臉色的日子了?!
可宇文瀾壓根兒不再進宮了,他一個外男,除了仁壽殿,本也不需要時常給鄧皇后請安;召見安親王妃吧,也被她以病了,怕過了病氣給鄧皇后給婉拒了。
那可是親王妃,不是尋常外命婦,又還是妯娌,且是進門比自己早、更是原配嫡妻的妯娌,鄧皇后本來在平、安二親王妃面前,歷來便都有些底氣不足,如今自然也勉強不得安親王妃。
於是一時間竟是進退都沒有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只得又想到了韓征,迫切想見韓征的念頭,也比之前更強烈了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