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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08:03 作者: 兩顆心的百草堂
邱珍珠左右看看,沒有什麼人注意她,悄聲說道:「妹子,我跟你講,現在日子不太平,我家老劉說了,山西快打仗了,我們這是在準備後路呢?」
「什麼是後路啊?」徐寶學著軍長太太一副神叨叨的樣子問道。
看著眼前傻不隆冬啥都不懂的丫頭,邱珍珠沒有隱瞞,悄聲說道:「我們家老劉讓我收拾家裡貴重的東西,都派人運到上海去,上海那邊有租界,安全。還打算在上海買房,將來萬一不成,就收拾細軟跑上海去,也有地落腳。」
「大姐,上海是什麼地方?為什麼叫上海,是在海上嗎?那會淹死吧?那裡有肉吃嗎?不會天天吃魚吧?」徐寶聽到以後要住上海跑,很有遠見的表示了她對伙食的擔憂。
「傻妹子,上海是地名,那裡啥肉都有,想吃牛肉吃牛肉,想吃魚肉吃魚肉,想吃羊肉吃羊肉,想吃雞肉吃雞肉!」軍長太太一副見過大世面的人的模樣,表情老練的說道。
聽說肉的種類這麼豐富,徐寶一下子嚮往了,驚嘆道:「真的啊?大姐這麼多好吃的,我也要去。」
「那可不,你說你大哥現在在這裡練兵辦廠,賺的都是辛苦錢,一打仗什麼都沒了,要我說,趕緊叫你大哥拿錢去上海買地買房,記住一定要買浦西的房,像浦東陸家嘴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千萬別買。」軍長太太精明的說道。
徐寶連連點頭,也不知道聽進去沒有,還是腦海里已經被各種肉塞滿了。
……
旅部,參謀張世清提議說最近最好搞兩場實戰演習。
團長宋一韓表示不理解,沒必要搞的這麼勤快吧,那演習可是很浪費槍枝彈藥的。
「不成,現在演習浪費的是槍枝彈藥,若是不演習,恐怕浪費的是生命。」張世清斬釘截鐵的說道。
「世清,形勢有這麼嚴重嗎?據說馮司令還是蔣介石的拜把子兄弟,應該不會那麼快開戰吧?」吳安國疑惑道。
「這年頭,兄弟不長久,利益才是最長久的,眼見著馮司令和蔣介石還有閻錫山各自的利益衝突,彼此都想侵吞對方,這場戰爭是必然的。」張世清很不樂觀的分析道。
宋一韓和吳安國聽了都點點頭。
李子龍道:「要打就打,哪有那麼囉嗦的,來一個老子殺一個,來兩個,老子殺一雙!」
徐寶正從軍長太太那裡回來,聽到李大哥在說什麼殺殺的,好奇問道:「晚上有肉吃嗎?李大哥要去殺豬嗎?」
一群人呵呵大笑,李子龍很尷尬,遇到吃貨嫂子,他也沒轍。
「對了,大哥,我要去上海買房子,邱大姐說了,他們都在上海買好房子了,我們也快點去吧,到時候能一起做伴!」徐寶喊道。
聽到這個消息,在場的幾人都面色凝重了。
吳安國咳嗽了一聲哄道:「小寶,大哥們談正經事,你先回去,晚上再說。」
「哦!」徐寶看他們確實有事,做了個鬼臉出去了,想著晚上一定要讓大哥答應自己,大哥在床上可好說話了,自己只要抱著他使勁在他身上蹭,蹭到他把槍舉起來,就投降了,說什麼都好。
徐寶出去後,宋一韓先開口了,氣憤的道:「中國的未來就是被這些軍閥敗壞的,革命沒有成功就想著內鬥,仗還沒有打,就考慮撤退!」
對於宋一韓的憤青行為,其他人都見怪不怪,吳安國皺著眉頭道:「如今說這個也晚了,一韓、子龍,你們迅速去通知軍演,這場戰爭勢在必行,一定要充分準備,爭取損傷最小。」
李子龍和宋一韓得令出去了。
屋裡留下吳安國和張世清兩人。張世清是個老煙槍,年紀輕輕的就一副拿著菸斗老態龍鐘的模樣。
半響沒有說話,張世清抖了抖菸袋,先開口道:「安國,話雖然是一韓那麼說,但是我們也要及早準備,劉軍長都準備出逃了,看來這場戰爭不太樂觀。如果仗打起來,那磨麵廠和火柴廠就都要關閉了,不如我儘早運作一下把機器賣了,籌錢到上海安家,實在不成,兄弟們也有最後落腳的地方。」
那磨麵廠和火柴廠幾乎是吳安國一手操辦起來的,說賣就賣還真是捨不得,不過世清說的對,眼下不是猶豫的時候,他點了點頭。
晚上某寶為了將來能吃上種類齊全的肉,很努力的懇求老公:「大哥,買不買嘛?」
吳安國被撓的控制不住的舉起「槍」來,低沉的呻、吟道:「什麼都買……不准再動了,再動槍斃你十次!」
第三十八章:混亂掀起
沒有了磨麵廠和火柴廠的轟鳴,曲陽縣一下子安靜了許多。
再加上上頭忽然下了命令各地要加稅,雖然沒有說要打仗,但是百姓們就像天天被用來爆jú的黃瓜,能屈能伸,已經很淡定的知道真相了。
每次要打仗,就要收稅,你不交稅,到時候錢被軍爺和土匪搶走也是一樣的,只是早交晚交而已。
今年的曲陽縣,由於有拖拉機耕種,整個縣收成很好,農民有錢就會消費,縣裡的經濟也不錯,再加上磨麵廠和火柴廠的帶動,曲陽縣城的繁華程度的太原市不相上下了。上頭要求加重稅收,主要是分攤到每個人管轄的地方要上繳一定的費用,吳安國看著好不容易火起來的曲陽縣,實在是不忍心。
那麼重的稅,普通有餘錢的農民家大概也要賣兒賣女,再加上宋一韓在一邊拼命的勸說,吳安國還是準備不加稅。
張世清很不高興,你不加稅,農民頂多對你說一聲感謝,甚至大部分人都不會說,覺得理所當然,可是一個縣,那麼多錢,上頭要的可不是一點點。
看到張世清的不快的表情,吳安國苦笑道:「世清,其實你說的我都懂,我也知道不是真的像一韓說的那樣,不收稅能解決問題,只是你想想馬上要打仗了,兵荒馬亂的,總是要給百姓留一條活路,到時候萬一像軍長說的那樣輸了,我們往上海一跑,可是這些百姓還是要生活下去的。」
張世清長長的抽了一口煙,嘆道:「不加稅可以,但是你別動自己的私房錢了,那可不僅僅是你一個人的,還有嫂子還有一大群弟兄們的,我去置辦這件事吧。大哥要是相信我,趁著還沒有開戰,上海那邊我想先去一趟。」
吳安國聽到世清這麼推心置腹的話,伸手一把抱住了他,拍了拍他的背道:「你叫我大哥,我們一輩子是兄弟,我相信你。」
第二日張世清就去了上海,只有吳安國夫妻知道,其他人都沒有知會。徐寶反覆交代,她記得師長太太說上海的陸什麼嘴的地方很好,有很多好吃的鳥,一定要買一處那裡的房子。張世清表示他過去的時候會留意的。
與此同時,山西局勢越發緊張了,戰爭一觸即發。
太原這邊還沒有開戰,可是附近的縣市已經有開打的跡象了。首先糧價物價控制不住的大漲起來。
吳安國家中值錢的細軟都讓世清帶到上海去了,只留下基本用度的,可是沒有想到戰爭來的這麼快,又不知道要堅持多久,當家的他每日精打細算,開始控制支出,頭疼的不得了。
而且越來越多的潰兵來到了曲陽縣,造成治安混亂。外頭亂,吳安國的家裡更亂。
在老公的節約支出的命令下,徐寶好幾天沒有吃到肉了,更嚴重的是,大兵們不能再給大貓去山上抓兔子了,因為外頭打戰太危險要整兵訓練,可是家裡也沒有肉。
終於五天過去了,徐寶嗷嗷的找大哥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道:「大哥,怎麼辦,怎麼辦?」
吳安國本來心裡就高度緊張,看小丫頭哭的這麼傷心,更緊張了,一把抱過小丫頭問道:「怎麼了?小寶你別嚇我發生什麼事了?」
徐寶淚水不要錢一樣狂飆,不管不顧的拖著忙公事的老公往大貓的宅子去了,到了那裡,只見一隻老虎居然閉著眼睛四腳朝天的躺著。
「大哥,你快看啊,大貓死了,他沒有肉吃,一定是餓死了,你快點去叫大夫來,給大貓看看,還有沒有救!」徐寶是真的傷心,她很喜歡大貓的,大貓還能磨麵呢。
一個大夫顫巍巍的趕來了,看到圍牆裡的四腳朝天的老虎,嚇的腿更軟了,一聽那老虎是餓暈的,直接跪地求饒:「軍爺,小的已經快60了,小的肉老的很,不好吃啊,太太,饒命啊!東街那邊有個大夫,年輕,軍爺您去找他來吧……」
最後沒有辦法,這大夫竭力嘶底的哭,把自己哭暈過去了,只好去找那年輕的大夫。
年輕的大夫一來看到那老虎,連話都沒有開始說,就直接暈過去了。
然後徐寶哭的更大聲了,哭濕了吳安國胸前的軍裝,沒有辦法他只好繼續派手下去找大夫。
結果一個個大夫來了看到老虎暈了,都暈了,門口已經疊著六七個大夫了,這樣下去沒有辦法。
徐寶哭的都沒眼淚了,想起來,最早的大戶人家,閨女看病都是躲在床上,伸出一隻手,讓大夫把脈的。
於是就讓五十個手下把暈過去的大貓抬到床上,蓋上被子,放下床帳,把大貓的一個爪爪放在外頭,然後再去派人去請大夫。
附近的大夫都請完了,只有一個藥鋪有一個坐堂大夫,老態龍鍾,活動不方便,平日不出診。但是曲陽縣最大的官要請,他就算不會走路也要被抬著來。
老大夫一進屋,看到這個架勢,軍爺和太太都傷心的站在那裡,床帳蓋的嚴嚴實實的,也不知道是誰,他老眼昏花,還要士兵攙扶著,不過禮數還算周全,和吳安國、徐寶分別行了個禮道:「軍爺、太太,這把脈要安靜,閒雜人等最好在外面等。」
徐寶搖搖頭,吳安國更是搖頭,他怕萬一老虎醒了,把這大夫一口吃了。
大夫嘆了口氣,沒辦法,就開始把脈了,他很懂禮數,沒有掀開床帳,只是伸手進去摸到了老虎的胳膊。
大夫心道:怪喳喳,這麼多年行醫,沒有見過哪家姑娘毛這麼多的,而且這脈象總是摸不准,感覺跳動的快得很,氣血很足啊!他拿了條帕子擦了擦額頭的汗,轉頭看到一邊的軍爺和太太一臉緊張的樣子,懷疑是不是因為自己年紀大了的醫術在退步。
不過這話,他不敢說,他裝模作樣的又摸了一會脈,這會連脈象都摸不准了,老大夫流汗更多了,但是憑藉多年坑蒙拐騙的經驗,他站起來,不慌不忙的說:「氣血過旺,焦慮攻心,沒啥大礙,等我開兩幅藥喝下去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