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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03:37 作者: 小魚餅乾
    熱湯咕嚕嚕的撓著鍋蓋,掀開蓋子,紅棗、桂圓的甜香混合著雞湯的鮮香霎時撲面而來,定睛一瞧,濃湯上漂一層細密的油花,裹著黃澄澄的雞肉塊、紅彤彤的大棗子,香氣四溢。

    馮秋花將燉雞盛進海碗,正要叫鄭芷來端,一回身卻見熊熊也站在邊上。

    她瞧著一高一矮兩個:「你倆誰來端?」

    熊熊和鄭芷都伸手過來,粗聲疊著細聲,齊齊道:「我端。」

    馮秋花笑著將海碗塞熊熊手裡,正巧,鄭宏那邊的紅燒魚也出了鍋,她喊人:「芷哥兒端這個。」

    鄭芷雙手接下,跟著熊熊寬大的背影,提著碎步出去了。

    見兩人走遠些,鄭宏低沉的聲音才緩緩傳來:「今兒個七夕,你幹啥叫那個大個子來啊?」

    鄭芷才被退了親,鄭宏明面上不咋說,其實心裡頭可計較,不僅怕有人背後嚼娃兒舌根,還怕有心思不正的混小子往他家娃兒身邊湊。

    他想好了,這回他得親自把關,給娃兒找個老實忠厚的漢子,會過日子、對娃兒掏心掏肺的好。

    這個叫熊熊的粗漢子他瞧著便不行,往院子裡一站,老大個塊頭,這夫夫生活難免磕磕絆絆,他家娃兒嬌生慣養的,使小性子惹人生氣了,他一記老拳砸過來,娃兒都沒命活。

    還有他說起話來不過腦子,上來就小婿、小婿的胡說八道,這不敗壞他娃兒名聲嘛,他聽著來氣。

    馮秋花又往爐灶里填了把柴,火苗「嗡」一下燃得老高,她道:「前兒個村長捎給咱家的銀子,你當是咋回來的?」

    鄭宏皺了皺眉:「那不是范潯還的欠銀嗎?」

    「我的好哥哥哎,范家是那有良心的人家嗎?!他家從村子連根兒拔的遷走了,咋可能上趕子還你銀錢吶!」馮秋花輕輕嘆一口氣,「我心裡頭不踏實,找村長媳婦兒問過了,是有人出了大力氣,范潯才還的。」

    她緩緩道:「那孩子做了事不聲張,是沒打算要咱家回報的……我知道他的心思,也同人打聽過了,是個靠得住的。最要緊的,他是那淵漢子的兄弟,淵漢子對家裡夫郎那個好,他該是也不差。」

    「咱家芷哥兒若喜歡,我也應;若不喜歡,我便當他做兒子。」

    爐火燒著柴,噼里啪啦的起著碎響。

    鄭宏愣了好半晌,忽然反過身,蹲到灶台下頭翻筺子。

    馮秋花瞧他:「你找啥哎?」

    窸窸窣窣聲音里,鄭宏掏出一個糖罐子放到了檯面上,他臉上還是沒多餘的表情,聲音卻和緩了:「芷哥兒和那個、那個大個子都愛吃甜,我熬個糖漿,做個拔絲番薯吧。」

    拔絲番薯看著簡單,可是費油、費糖,平日裡鄭宏不咋做。

    馮秋花聞言,微微一愣,轉而笑眯起眼。

    有馮秋花打下手,拔絲番薯做的很快——

    先是炸番薯。鄭宏將去皮的番薯切作滾刀塊,放進熱油中,大火炸出金黃酥皮,撈到盤子裡備用。

    再是炒糖色。鍋里放一點點油、下白糖,加水小火熬煮,待到糖水滾起小泡,糖色由淺變深、糖漿自稀入稠、拉起糖絲兒。

    將先前炸好的番薯倒進糖漿里,慢慢攪勻,金黃的番薯上便裹起了一層透亮的甜糖。

    鄭宏將番薯盛進盤子裡,正要喊人來端,灶堂門口已經探出了個小腦瓜。

    鄭芷的小臉兒歡歡喜喜:「阿爹做拔絲番薯了哎!好甜呀!」

    *

    作者有話要說:

    虎子:熊熊不行(搖頭……

    第69章

    鄭芷端著拔絲番薯上桌, 這道菜得趁熱了才好吃,糖絲兒又甜又脆,被油炸過的番薯外酥里糯,入口回味綿長。

    糖絲兒細密粘稠, 筷子夾起番薯塊兒, 連帶著扯下一溜甜糖, 這時候得取一碗冷茶水, 夾著熱番薯在裡頭過一遍, 粘稠的甜糖便凝固了。

    鄭芷正打算去倒水,就見一條粗手臂自邊上伸了過來,一隻冷水碗穩穩的落在了桌面上。

    他一回頭, 就見熊熊正看過來, 四目相接, 又齊齊別開了頭。

    鄭芷紅起臉,小聲開口:「你拿水碗了呀。」

    「嗯。」熊熊垂頭笑笑,「平常也這麼吃,就拿了。」

    熊熊塊頭大, 連帶著聲音也低低沉沉的,渾厚有力,響在鄭芷的頭頂上方, 讓他沒來由的耳根生熱。

    兩人都不講話了, 可清甜的、曖昧的、柔軟的情愫在慢慢滋生,如春風忽綠曠野, 萬谷生意盎然。

    馮秋花端著湯盆出來時, 就見一高一矮兩個還杵在桌子邊, 她笑道:「還有兩個菜就齊了, 不用等, 你們先吃著,芷哥兒快招呼人吃飯。」

    「咋能不等啊,得一塊兒吃才香啊。」林大川笑眯起眼,小心看去林白梧,「今兒個喝二兩小酒。」

    林白梧瞧他爹那眼饞的模樣,輕輕點了點頭:「行吧。」

    日頭落了下去,微暗天光里、悠悠遠山間,掛起一輪圓月。

    菜炒的差不離,馮秋花熄滅了灶堂的火。

    鄭宏正在擦灶台,這油煙得趁熱抹乾淨,要麼等涼透凝起來,便不好打理,他看去馮秋花:「活計不多了,你先過去吃,等會兒我就來了。」

    馮秋花笑著點點頭:「隨便收拾收拾就成了,飯菜都好了,你快些呀。」

    鄭宏將碗摞摞好,朝她擺手:「知道了。」

    馮秋花脫了襜衣先出了灶堂門,她手裡拎著個竹編小筐子,到堂屋,輕輕擺上了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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