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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03:37 作者: 小魚餅乾
鄭宏還惱著,一句話不想說,只悶著頭自顧自的駕車。
鄭芷委屈,他湊過去,抱住鄭宏的手臂,小腦瓜蹭了蹭:「阿爹,我錯了。」
鄭宏一瞬間便鼻子酸,他咽了好幾口唾沫才穩住,喉嚨發堵,哽咽著「嗯」了一聲。
鄭芷見人理他了,忙解釋起來:「阿爹,我來只是想瞧瞧、瞧瞧范潯的昏禮啥樣,沒想做啥。」
鄭宏目光沉沉的瞧著漆黑的路面,狀若無意的輕聲道:「瞧出啥來了?」
鄭芷腦子裡糟糟亂,全是熊熊揮刀劈桌的身影,他不知道說啥,好半晌後才道:「好喜慶。」
聞言,鄭宏嘆了口氣,抽出手臂將娃兒摟住,手一下下的拍著他的背:「爹娘定給你找門好親事,到時候,比這還喜慶。」
鄭芷順勢枕到阿爹的腿上,偏頭瞧天上的星子,他伸出手指:「阿爹,那是北斗星對不對,小時候您告訴我的。」
鄭宏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瞧,就見著一把勺,懸在天幕上。
瞧了不一會兒,鄭芷的聲音忽然可輕可輕的傳了過來,在蚊蟲亂飛的夜裡,毛茸茸的彈在耳膜:「阿爹,您和阿娘……會不會後悔只生了我一個啊?」
鄭宏皺緊眉頭:「咋這麼問?」
鄭芷縮著背:「我啥也不會,也沒別家哥兒聰明伶俐,現下又丟您倆的臉。」
「胡想!」鄭宏自懷裡掏出個布包,塞鄭芷手裡。
是一包糖,夏日天熱,又揣懷裡,糖塊子有點化了。
鄭芷沒來由的想哭,他爹這惱他,可還不忘給他買糖吃,他拿起一塊含嘴裡,又伸手餵阿爹。
鄭宏本不想吃,最後還是張了嘴。
他含著糖,看著遠天、想著從前,聲音輕輕緩緩的像夏日溫柔的風:「你啊好折騰,你娘生你的時候,差點難產。我倆本以為是個小子,沒想到是個哥兒,是個哥兒也歡喜。」
「你一點點長,從個手拎小筺子到眼下這麼大,我倆一點不後悔只生你一個娃兒。你乖巧、貼心,有你就夠了,就是一個家。」
山路不平,牛車晃晃悠悠,鄭芷含著糖,忽然就釋懷了。
有阿爹、阿娘、白梧哥……他頂幸福了。
*
作者有話要說:
熊熊:懶得講,就是干。
第62章
員外劉家的宴席被鬧得一片狼藉, 當時在場的富商大賈及其家眷,嚇哭的嚇哭、嚇病的嚇病,更有年邁老者,回家後昏迷了數日不醒。
事情大、在場的人多, 傳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
劉家一個古董商, 全倚仗著鎮上富戶照顧生意, 如今倒好, 將人得罪個乾淨, 富戶們一瞧見劉家人,躲的躲、逃的逃,唯恐避之不及。
事情雖已過去幾日了, 可一想到當日的情形, 仍叫人心驚膽戰。
劉家氣憤難當, 連夜報了官,托人使銀子,恨不能掘地三尺給人挖出來。
可當日夜黑,歹人蒙了面, 沒人瞧得出。而縣衙門的兵卒人力不充裕,不可能十二時辰圍著劉家轉,況且席面上也沒人受傷, 兵卒們提著長/槍、繞城搜尋了三日, 尋到那把大砍刀後,便就此作罷了。
劉家門外亂, 門裡頭更亂。
敞闊明亮的廳堂里, 坐著劉、范兩家人, 就連范潯久病的老母都拖著病重的身體過來了。本來也沒啥深厚交情的兩家, 一出了事兒, 只顧著相互埋怨。
劉家大郎因為成親那日范潯的當眾「出賣」,一直心懷怨憤,發展到眼下,已經燃燒成恨意了。他坐在雕花椅子裡:「我劉家做生意,從來和氣生財,哪有這麼大能耐惹上這種人,依我看,不定就是范秀才的禍。」
范潯簡直要跳起來:「我的禍,我的什麼禍?我一介讀書人,打交道的都是做學問的儒生,這種喊打喊殺的事兒竟要栽在我頭上?!」
范潯以前雖沒見過熊熊,可他那架勢,和他認識的一人實在太像了……沒錯,林家雙兒那個相公,可他又清楚,那人不是他。
范潯心裡起疑,可眼下這時候,他是如何不能承認這事兒與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就算是他帶過來的髒水,他也得可著勁兒的潑出去。
一聽他這話,范母一聲嗚咽,提著袖邊擦了把淚。她因常年臥床,行為稍有遲緩,說起話來慢慢悠悠,她瞧去主座上的劉員外,輕聲道:「親家公,您容我說幾句話。」
婚事被這麼一鬧,劉員外咋瞅范潯咋不滿意,連帶著這聲「親家公」都覺得不入耳。他們商賈人家,多少沾些迷/信,他打心底頭覺得這范秀才與他家犯沖。
見劉員外一直沒說話,范母開了口:「那歹人進門,蒙個面、話也不講,我兒穿一身紅,一眼就瞅著了。這事兒若真因我兒而起,他做啥不砰砰兩拳砸過來?可見不是啊。」
劉大郎一聽這話就來氣,他「啪」一巴掌拍在桌面:「不是?不是他鬼吼鬼叫什麼!把人往我這引,是恨我還沒死嗎?!」
范母嚇得直往後縮起:「他沒見過那場面,他怕啊……」
范潯一瞧他阿娘這個委屈模樣,心裡來火,可又不敢和人爭執,只縮起個膀子小聲袒護:「我娘好歹是個長輩……」
劉家大郎從來瞧不上他那副明明蠅營狗苟、卻偏要裝清高的虛偽模樣,「啪」的撂下茶碗,指著范潯就要罵,忽的,有婢女自門外頭慌裡慌張跑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