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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03:37 作者: 小魚餅乾
鄭芷愣住,他不明白范潯為何會這麼想,他家並非大富大貴,每一兩碎銀子都是他阿娘省吃儉用省下的。他不心存感激,竟還心生怨憤。
他心冷的冰窖一樣,已經感覺不到疼、已經不想再解釋什麼。
鄭芷將懷裡東西掏出來,一層一層的打開,裡頭是一沓借據,每一張上都簽著范潯的名字。
鄭芷道:「范潯,你借我家這些銀子,每一張上都簽著你的名。你就不怕我拿去你學堂,讓彼此臉面都難堪嗎!」
范潯已是秀才,馬上要考舉人,他早已擇定了新學堂,可他在乎臉面,仍怕鄭芷胡說八道。
他張嘴又閉嘴,許久後才緩下聲:「你這又是何必,你我雖做不成夫妻,可我、我也盡力彌補了啊!」
鄭芷緊緊捏著借據:「彌補?你彌補啥了啊?!」
范潯正要辯狡,卻聽林白梧道:「你所謂的彌補,是隨便指派個人、大張旗鼓的到鄭家甩下一百兩銀,叫全村的笑話?還是同與你一起考學的人說,鄭芷這個農家哥兒對你緊扒著不放?」
范潯被戳破了真面目,惱羞成怒,恨恨的看去林白梧,「這兒有你什麼事兒啊?」
林白梧瞪向他:「鄭芷叫我一聲哥,這兒就有我的事兒。」
退親這事兒范潯本不占理,說難聽了,就是忘恩負義,可他料定了鄭宏老實,馮秋花礙於鄭芷的名聲都不會上鎮子同他當面對質。卻不成想,這林白梧竟然跟來了。
林家這個雙兒他知道,這些年過得很是艱難。他本以為以他家的境況,當是沒人要的,卻不料想嫁了個還算成的漢子。
也正是這漢子,將他一顆謹慎的小膽兒養得包地包天。
范潯嘖了一聲:「哎你一個嫁了人的哥兒,跑到鎮子上私會爺們兒,如此不講體面,就不怕你男人知道休了你?!」
林白梧蹙眉、紅起眼:「我們清清白白,如何叫私會!」
「眾口鑠金!講的人多了,你就不怕你男人心裡起疑?!」
林白梧雙手握緊成拳,顫抖著說不出話。
范潯知道戳中了他心思,愈加狠毒道:「你一個雙兒,好不容易熬到嫁了人,若再被休,下半輩子要如何過啊?」他看去鄭芷,「你家若覺得銀子不夠,那我再加五十兩,咱好聚好散!」
范潯欺身上前,忽然一道影兒黑壓壓的籠罩了來,他還來不及反應,就被人抓住後領子,一把提了起來。
林白梧和鄭芷齊齊回頭,就見淵嘯凶神惡煞的站在身後,神色不善,已然動怒。
他像一座小山堵在門口,粗臂一起,直接將范潯提到了眼前,范潯掙扎著反手抓住淵嘯的手腕子,卻如何也拽不開,他急吼道:「放手!你這是做什麼!」
淵嘯沉靜的看著他:「為我夫郎撐腰,你說做什麼?」
林白梧仰頭看著他,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阿嘯?你怎麼來了?」
「我再不來,你不就要被人、欺負死?」
范潯瘦弱的身子在半空中搖晃,他扯不開淵嘯的手,便起了齷齪心思,反著手掐、擰、拽,淵嘯眉心一緊,抬手「咣」的一聲,將范潯狠狠甩在了地上。
他抬起手,將林白梧緊緊護在臂彎里,下巴輕抬,點了下癱在地上的范潯:「梧寶兒,你們想咋辦?」
林白梧拉住鄭芷的手:「芷哥兒,你咋說?」
鄭芷冷眼瞧著范潯,伸手進懷裡,將一個麻灰布包朝著他狠狠砸了過去。
「咣當」悶響,布包自范潯身上掉落在地,他疼的一聲叫喚,卻因為淵嘯在,不敢開口罵人。
鄭芷垂著眼看他,顫抖著嗓子:「范潯,我鄭家絕不是那死扒著你不放的人家,你今兒個打發要飯花子似的扔在我家門前的一百兩銀,我還你。」
「你若想退親,便自己個兒好生生的來,當著眾親戚的面同我阿爹阿娘鞠躬道歉,我便認了這退親。若不願,我便日日到這鎮子,舍了臉皮子,也絕不叫你好過。」
范潯一張臉可怖的扭曲著,他伸手指著他們:「你們、你們仗勢欺人!以為人多我便會怕?!」
鄭芷瞧著他那敢做不敢當的窩囊模樣,越發覺得噁心,他呼出口氣:「我只給你三日,你若還是個漢子,便將這事兒好生解決了!」
范潯手拍著地,號喪一般:「我可是秀才!你們竟然敢打秀才!」
鄭芷再不想看他,他拉了拉林白梧的手:「白梧哥,我們回去吧。」
林白梧仰頭看去淵嘯:「阿嘯,走吧。」
三人反身往外走,就瞧見一架牛車停在路邊,熊熊正焦躁的站著等。
見幾人回來了,正想往前迎上幾步,卻又生生停了步子,他這身份,得避嫌。
他遠遠就瞧見鄭芷了,這小哥兒一雙眼睛通紅,該是哭過的,該是為了那該死的范潯哭過的。
他想看他,又不敢看他,最後還是撓了撓腦瓜,站回了牛車邊。
隔了這麼久沒見,林白梧真的好想淵嘯,前兩日還偷偷在心裡作誓,說什麼再不給他好臉色看,眼下也全忘乾淨了。
他一雙眼睛根本離不開他,他高挺的鼻樑、山稜般分明的下頜骨……野/性十足,無一不狠狠的吸引著他。林白梧還想再瞧兩眼,卻見熊熊一直在看他倆,才慌慌張張的別開頭,小聲問:「你咋會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