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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03:37 作者: 小魚餅乾
    林白梧沒聽見綿長的呼吸聲,知道他爹沒睡,他側過身來:「疼的睡不下嗎?」

    「爹不疼。」許久的沉默後,林大川沉聲道:「委屈你了。」

    「委屈啥?」

    林大川沒回話,只發出一聲極沉重的嘆息。

    林白梧手臂枕著頭,腦頂的貓兒見他一動,躍他胸前往他懷裡鑽,林白梧被它撞的仰起頭:「哎呦抱著抱著。」

    他將貓兒抱懷裡,看去炕邊如山脈起伏的沉默黑影:「阿爹你咋老亂想呢,我從沒覺得委屈。」

    也不知道咋了,林大川自傷了腿後,腦子總亂糟糟的止不住的瞎想。

    他沒本事,家底薄,而今又廢了條腿,要拖累死娃兒了。

    他心裡壓了石頭似的難受,忽然覺得手臂一緊,竟是林白梧抱了過來。

    他像小時候那樣枕著他手臂,輕輕道:「有爹在我就有家,等過完年、山雪化些,咱回家吧。」

    這一刻,林大川再不惦記那碎銀子了,他只覺得眼眶發酸、喉嚨口發緊,啞聲應:「好,回家。」

    *

    作者有話要說:

    第25章

    林白梧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的,總之醒的時候,日頭已經曬了三竿。

    他迷濛的睜開眼,正見阿爹輕輕抽開了搭在他額上的手。

    「阿爹。」林白梧白著臉,嗓子啞的不成樣子,像風裡破鑼一樣難聽。

    林大川將藥端過來,眼裡滿是心疼:「你夜裡起了燒,才涼下去。」

    林白梧身子不好,趕了這麼久的路,既著了寒,又因周雲山起了心結,病來的突然。

    夜裡他冷的直哆嗦,林大川將被子全蓋他身上都不管用,還是大貓兒鑽進他懷裡,給他暖著,他才緩過來。

    林白梧撐著手爬起來,這一動就覺得渾身酸疼,冷汗順著脊梁骨撲簌簌的往下滾。

    他接了藥碗,抬頭看向林大川:「爹熬的嗎?」

    「托隔壁藥鋪夥計熬的,趁熱了喝。」

    藥湯濃稠,三碗水熬作一碗藥,棕黑棕黑的,瞧著都苦。

    林白梧自小不愛喝藥,他眉頭皺的死緊,壯士斷腕似的仰頭一口悶,喝完還嗚嗚嗚埋頭哭。

    貓兒擔憂的趴他邊上,伸著毛爪爪一下下的拍他背:「嗷嗚!」不哭不哭。

    見小雌一直埋頭不起,淵嘯急的跳下炕去,又嫌棄又煩躁的將周雲山送來的布兜子叼起來,兩步躍回炕上塞到林大川懷裡。

    丑雄的味道令淵嘯倍感不適,可看小雌趴被裡難受,它還是強忍下了,只是它不願意小雌碰那兜子,因此退而求其次的塞給了林大川。

    起初林大川沒明白,半天才搞懂原是要他將裡頭吃食拿給林白梧。

    他剝了個桔子遞去,林白梧看也不看的塞進嘴裡,酸的他直皺眉。

    貓兒瞧他眉心縮成一團,伸著毛爪爪想給他撫平。

    林白梧抓住它的胖爪子,捏了捏粉肉墊,順手將貓兒抱進了懷裡。

    農家人不嬌氣,林白梧也病慣了,燒退下去便想著出門。

    一來想去隔壁藥鋪問問阿爹的腿傷究竟啥情況,二來老劉麵館的碗他還沒還。

    林大川將人按下了:「碗不急著送,等你好些了再說。」

    林白梧只好聽話的躺在炕上挺屍。

    林大川腿雖瘸了,可閒不住。

    林白梧叫他好生養著,他口裡應下了卻還是去工作間忙活,想著將沒完工的活計做做完,能賺點是點。

    工作間裡冷,取暖的物件就一個小爐子。可離得稍微遠一些,就感覺不到一絲的熱氣。

    林白梧穿了棉袍子下地,去灶堂燒了鍋熱水洗臉,又灌了個湯婆子想拿去給阿爹暖手。

    冬日午後的日光是頂稀罕的,灑在龜裂的大地上,融化了黑土的冰凌。

    林白梧剛打開灶房門,就聽見大門外有敲門聲,他揣著湯婆子出去,小聲問了句:「誰呀?」

    「劉榕,劉家麵館的。」

    林白梧打開門,正映上劉榕的笑臉,他手裡端著個大海碗,道:「突然來你這兒,打擾了。」

    「不打擾,我正想還你碗呢,昨夜裡起了燒,我爹不叫我出門兒,就耽擱了。」

    「哎呀那你還出來開門,快進去。」劉榕踟躕,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林白梧拉了拉他:「你進來呀。」

    劉榕笑起來,忙將手裡海碗遞過去:「昨天應過的,給貓兒的。」

    「你也太客氣了,拿你的東西還叫你送來。」林白梧接過碗,看去腿邊的貓兒,「吃肉肉了。」

    大貓兒「嗷嗚」應了聲,歡快的抖了抖毛。

    林白梧看向劉榕:「它可高興呢。」

    屋裡地方小,又沒窗,全靠一盞油燈照明。

    林白梧昨夜起了燒,怕將病氣過給劉榕,就沒請他進屋。

    劉榕倒是不在意,他過來本就是想摸摸貓兒的。

    兩人到院子,找了個日頭曬得著的地兒,將大海碗放下。

    不用人叫,大貓兒自覺的躍過來。日光里,它的毛色潤澤,銀色的斑紋耀眼。

    劉榕看得呆了,嘆道:「我從沒見過這樣威風的貓兒。」

    林白梧微怔,忙解釋道:「山裡的貓兒,要比鎮子上的大些。」

    劉榕想摸又不大敢,小心問了句:「今兒個能摸摸嗎?」

    大貓兒自碗裡抬起頭,一雙黃金瞳亮極,它幽幽看人時,雙目聚著光,散發著生人勿近的威險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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