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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03:37 作者: 小魚餅乾
    林白梧夾了一大筷子面進口,松鼠似的鼓著臉:「唔不用,它在麵館吃過了。」

    ——

    老劉麵館因著價惠量多,在這附近名聲響亮,許多在外打工的窮苦人都會來這吃上一碗。

    林白梧去時已經過了飯點,屋裡頭沒幾個人。

    他為了借碗,直白說了自己是隔壁巷子林家木匠鋪的。

    跑堂的夥計是個眉目清秀的小哥兒,一聽這話,立馬就同意了,還叫廚子多給他下了些面。

    還兩天就年節了,以往經營到夜半的麵館也因著人丁寥落而提前打了烊。跑堂夥計和林白梧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就瞧見他腳邊跟著的大貓兒了。

    大貓兒昂首挺胸,和個小侍衛似的守著林白梧,寸步不離。

    店裡客人少,以往留出的下水也不多人買,剩下不少,這小夥計就擅作主張挑了些來餵貓兒。

    新鮮內臟散發的血腥氣刺激的淵嘯血脈僨張,壓抑的獸性自骨髓里蓬勃而生,逐漸蔓延周身。

    它雙目放出精光,喉間不住低吼,猛撲上去,不消片刻便啃食了乾淨。

    林白梧還是頭一回見貓兒如此生性的吃肉,鮮血沾在它白淨的毛上,它卻渾然不覺,無所顧忌的大快朵頤。

    這一刻林白梧猛然意識到,這真的是一頭虎,一頭本該生於山林、長於山林,稱王稱霸的猛虎。

    他有點害怕,心口撲通撲通狂跳,下意識往邊上站了站。

    淵嘯吃乾淨肉,舒服的喟嘆,它感覺通體舒暢,如沐暖陽。

    而它不知道的是,血脈深處的神虎族靈氣也在疾速覺醒,如藤蔓般以瘋狂的速度纏繞著它的筋骨,瘋狂生長。

    淵嘯饜足的舔爪,伸了個懶腰,就見小雌躲的老遠。跑那麼遠做什麼?它動了動毛耳朵,兩步躍過去:「嗷嗚!」

    林白梧一低頭,就見大貓兒正露著肚皮側臥在他腳邊,伸著毛爪爪要他抱。

    林白梧愣了許久,手將伸不伸,貓兒等的不耐煩,費勁兒的起身扒住了他的大腿。

    這一刻林白梧明白了,貓兒雖然是老虎,兇狠又野性難馴,可不論如何,是他的老虎。他蹲下/身,小心翼翼的伸手撓了撓它下巴:「吃飽了?」

    貓兒呼嚕嚕的應,甩著毛尾巴、眯著黃金瞳哼唧著蹭他的手心,膩膩歪歪的沒一點王者風範。

    林白梧看不得貓兒撒嬌,尤其是他腳邊這隻,即便已經很累了,還是彎腰將貓兒抱進了懷裡。

    不多會兒,面終於好了,他才將貓兒放回地上。

    廚子知道他是木匠鋪的,特意在面上蓋了一層厚肉碎,淋著澆頭,聞著噴香。

    林白梧道了謝,正要走,那跑堂小哥兒又將他叫下了,他撓了撓頸子,有點不好意思:「能摸摸它不?」

    林白梧托著碗笑:「它脾氣大不叫人摸呢,要麼你問問它?」

    小哥兒蹲下/身,好生期待的問:「能摸摸你不?」

    淵嘯抖了抖背毛,勉為其難的轉了個身,將後背露了出來。

    「……」林白梧啞然失笑,臉真疼。

    淵嘯動了動耳朵:「嗷嗚!」吃人家嘴短。

    小哥兒瞪圓眼,歡天喜地:「它給人摸,它給人摸哎!」

    林白梧又拌了拌麵,將湯汁和勻:「人家小哥兒可開心了,叫它明兒個還去呢,說是給留豬腸。豬腸哎,炒了多好,滿嘴的香。」

    林大川笑起來:「那是麵店劉家的小兒子,榕哥兒,留著幫幹活的。」

    「我說呢,好些個豬下水,說給就給了。」

    淵嘯張嘴打了個呵欠,露出滿口鋒利的獸齒,又眯眼歪了歪頭,它那是憑本事吃飯。

    林大川吃好面,輕輕放下筷子,瞧去貓兒:「梧哥兒,你是咋打算的?」

    「什麼咋打算?」

    林大川沉聲道:「它說到底不是貓兒,你又能養它到幾時?」

    聞言,林白梧夾面的手頓住了,他低頭看去偎在自己腳邊的小虎,心口揪起,好半晌後才開口道:「它不咬人的,可聽話。而且、而且它會自己出門找吃的,也不用多少錢……」

    林大川心裡不落忍:「爹不是這個意思,它終究是個猛獸,總有長成的一日。」

    林白梧咬著唇,筷子尖戳著碗底,小聲問道:「我想養到不能養的那天,成嗎爹?」

    林大川看不得娃兒傷心,輕嘆口氣:「成。」

    吃好飯已經很晚了,夜色籠罩下的城鎮,一片沉睡的寧靜。

    林白梧奔波了一路早都困的睜不開眼,卻還強打起精神下了地。

    林大川將方桌收好,問道:「幹啥去?」

    「打水洗漱呢,阿爹你等我會兒,水缸放哪了啊?」

    林大川說了地方,林白梧打開門,北風鬼哭狼嚎的撲上來,將才打開一道縫的門「咣」一下又摔上。

    林白梧嚇了一跳,好半晌才緩過勁兒,他撫撫心口,轉頭又樂呵呵的朝林大川笑:「風大,好嚇人呢。」

    說罷他彎下腰鑽進了黑夜裡,反身將門關嚴實,一低頭就見大貓兒竟跟了出來。

    林白梧手裡還端著吃淨的碗,想洗過了再還回去,他垂下頭:「外頭黑,你怕不?要不回屋裡等我呀?」

    大風將貓兒油亮的長毛吹得蓬亂,像個蓬鬆的蒲公英,它蹭到林白梧腳邊,雄糾糾氣昂昂的開道。

    林白梧瞧著它威風堂堂的樣子:「我們貓兒好厲害啊,有你在多黑我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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