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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6:00:19 作者: 秦嘉
    「想走了嗎?」一道清越的聲音飄到了阮姝耳里,她看到他朝她伸出了手。手心攤開向上,掌紋清晰,手指乾淨修長。

    阮姝幾乎是下意識地伸出了手,不問去處。

    於是等到陸深出來的時候,只來得及看到宋清泚那輛悍馬漸漸駛離這家會所。

    陸深知道,他是真的失去她了。

    亦或許,從來就沒有擁有過。

    宋清泚帶阮姝去的是一片老城區,他停好了車子之後才發現不知何時起下起了雨來。他撐開了一把傘,熟門熟路地帶她走進了一個不甚起眼的小胡同里。

    青石板鋪成的小路上少有行人,只有他們在緩緩前行著。雨傘大部分都傾向了阮姝那邊,宋清泚的右肩很快就被雨淋濕。

    看到周遭熟悉的環境時,阮姝以為他要帶她去南園,但結果只是路過而已。他們一直走到胡同深處的一棟獨立院落前,才停了下來。

    這裡被綠樹環繞,白牆灰瓦,頗具古意。

    宋清泚帶著阮姝緩步走上了門前的石階,他伸手敲了三下門環。

    不多時,就有人來替他們開門。女子約莫五十出頭的年紀,她撐著一把素色的油紙傘,身上是同色的長袖旗袍,黑長髮一絲不苟地在腦後盤成了一個髻。

    是沈珏?那個在八九十年代風光無限的著名藝術家。她本身是京劇演員,表演是她的第二愛好。最燦爛的那幾年裡出演了《白茉莉》、《城南往事》、《玻璃裙》等經典電影,捧回了諸多獎盃。之後她專注話劇,飾演了許多不同類型的角色,有「話劇女王」的稱號。

    「難得見你帶人來看我。」在看到宋清泚的時候,沈珏微微笑了笑,眼角的細紋顯得格外可親。而她的眼睛,像是古井一般安寧,寫著的是歲月沉澱後的美麗。難以想像,她今年已經五十有九。

    說完,沈珏領著兩人進了門。

    院子裡的葡萄架因為下雨的緣故,葡萄葉顯得愈發鮮嫩了起來。葡萄架下置放著石桌石凳,夏天乘涼最好不過。有雨水沿著屋檐流了下來,落在下面的水缸里,發出悅耳的聲音。

    「嗯,先帶過來讓她認認門。」宋清泚自然而然地回話道。

    阮姝正沉浸在沈珏帶來的震撼中,回過神聽到他的聲音時心裡微微一動,這瞬間竟覺得他的聲音遠勝過春雨夏雷、秋霜冬雪。

    走在前頭的沈珏收起了傘,拉過阮姝的手走進了大廳,「小姑娘是叫阮姝吧?模樣真俊。」自家外甥老早提過要送一個弟子給她,現下她算是明白了,這是在討好人小姑娘。

    正對著大門的牆上掛著一幅臘梅山禽畫,臘梅的枝幹交錯著向上伸展,枝頭幾點紅梅綻放,一對山雀站在枝上互相依偎著。畫的左面題有詩一首,右面落款處後押名章,黑紅相映。上方空靈處補鈐壓角章兩枚,與名章遙相呼應,形成對稱。

    「沈老師好。」阮姝沒想到宋清泚事先和沈珏說起過自己,面上羞澀,恭敬地對沈珏說道。

    宋清泚難得看到她這般乖巧的模樣,心情頗佳地勾起了嘴角。

    沈珏於是看了緊隨其後的宋清泚一眼,「我還以為要多一個人叫我二姨了。」

    她是他二姨?阮姝面上一紅,疑惑地看向了宋清泚。他眉目帶笑,眼裡仿佛裝著星辰大海,「很快就是了。」她聽到他這樣說著。心臟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般,持續進行著某種令人眩暈的擺動。

    第38章 所謂套路

    隱約雷鳴陰霾天氣

    但盼風雨來能留你在此

    即使天無雨我亦留此地

    阮姝稍稍側開了頭, 她知道自己此時的臉色一定與外頭柱子上的朱漆無二。但她不知道,她微紅的耳垂早已經出賣了她。

    宋清泚在一旁看著,忽然很想捏一捏她的耳垂。

    「對話劇感興趣嗎?」沈珏輕咳一聲, 打斷了二人的遐想。

    阮姝連忙點頭稱是:「話劇的舞台性、直觀性都是拍戲無法比擬的。我國話劇雖來自西方戲劇,但經過國人上百年的融合、改造、創新, 已頗具特色。」

    「不錯。」沈珏滿意地在主位上坐了下來,「我看過你在校時演的話劇, 你的導師更是評價你為天生的演員。」

    「還差得遠了。」阮姝謙遜地搖了搖頭,她的導師魏叔光是和沈珏同一輩的老藝術家。當初之所以能進《九歌》劇組, 和他也有一定的關係。

    宋清泚在一旁聽她們談話的同時,順手沏起了茶來。他骨節分明的手穿梭在茶具之間,一幀幀畫面如電影的慢鏡頭回放一般,歲月靜好不過如此。

    沈珏向阮姝綻放了一個和藹的笑容, 「那你介意多一個師父嗎?」她的眼光素來不低, 這次願意接收阮姝也並不全是因為宋清泚的緣故。

    「師父。」阮姝總算是明白了宋清泚的用意,當即拿起他面前的茶杯, 彎腰向沈珏敬茶。

    「好。」沈珏含笑接過, 慢慢品起了茶來,「托阮阮的福,好久沒喝到阿泚親手沏的茶了。」

    「二姨這是在怪我了?看來我得經常來叨擾你了。」宋清泚借勢說道, 眼裡光彩四溢。

    阮姝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心裡被填得滿滿當當的。

    這一晚上過得相當輕鬆和諧。臨走前,沈珏送了阮姝一份禮物,只說不值錢, 非要讓她回去再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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