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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我顧亦寒一直在自作多情!

2023-09-25 15:59:43 作者: 明珠還
    99盛夏把保溫桶放下來,走過去伸手抱住了她,親親她飽滿的額頭,這才開口:「寶貝,今天有沒有乖乖打針吃藥?」

    小雨點使勁點頭,可說話卻有些吃力,她的淋巴結已經腫大了起來,胸骨下已經有明顯的壓痛感,這是大量白血病細胞浸潤骨髓的表現。

    「我很乖,我有聽護士阿姨的話。」小雨點抬起小臉目不轉睛的看盛夏,她瘦了很多,原本肥嘟嘟的小臉也變成了尖尖的瓜子臉,盛夏心疼的摸摸她的頭髮:「我的寶貝真乖……」

    「媽媽……」小雨點偎在她懷中,聲音低低的,卻是含著掩不住的喜悅:「媽媽,我真的可以這樣叫了嗎?」

    小姑娘只是沉浸在歡愉之中,還有些不明白這稱呼的改變意味著什麼灄。

    「當然啊,你是我的女兒,當然要叫我媽媽了啊。」盛夏坐下來將小雨點抱起來放在膝上,她撫了撫她柔軟的頭髮,掌心觸到了黏黏的細汗,盛夏的心不由得緊緊一縮。

    她從醫生那裡得知,小雨點之所以經常出虛汗,是因為癌細胞侵蝕的緣故她的免疫力正在逐漸的下降,導致了現在體質十分的差,尤其需要小心翼翼的照顧。

    盛夏仔細的將女兒棉睡衣上的扣子都扣好,又擦乾了她額頭上的虛汗,這才將她放回床上,從保溫桶里倒出了煨好的湯來,一口一口餵給了小雨點均。

    喝了不過小半碗湯,小雨點就苦著臉不肯再喝了,盛夏哄了好一會兒,小雨點仍是嘟著嘴不肯。

    也不知道這小姑娘是怎麼了,以前很乖巧很聽話,現在總是撒嬌,總要盛夏哄她很久她才肯聽話。

    隔壁病床的阿姨看到這樣的一幕,不由得對照顧自己的女兒笑道:「你小時候就和這個孩子一樣,在我面前就不停的撒嬌,又不聽話又任性,在親戚朋友面前卻是乖的不得了呢!」

    「媽……你是我媽我不對你撒嬌對誰撒嬌啊!」那女兒都嫁人生子了,此刻拉著阿姨的手臂搖晃,三歲孩子一樣,逗得大家都笑了起來。

    盛夏卻是突地明白了過來,為什么小雨點現在沒有以前那麼聽話了,也比以前還要愛對她撒嬌,這一切不過是因為,她的身份轉變了——

    以前,她是她口裡喚的「姨姨」,是一個對她很好很好的「外人」,所以她乖巧,懂事,可是現在的她,是她的「媽媽」,媽媽對於孩子的含義和其他稱呼怎麼會一樣?

    這世上會無條件原諒你,包容你,呵護你,這世上你可以隨意撒潑隨意哭鬧不用擔心別人討厭不用擔心會被人嘲笑的那個人,只會是你的父母,也只有你的父母。

    所以,她敢在她面前「不聽話、任性、無理取鬧」,只不過是因為,她是她的「媽媽」,是不會再拋棄她不管的人,是她可以隨意撒嬌都不用擔心「會不會阿姨不高興,會不會阿姨就討厭小雨點了」的那個最親近的人……

    盛夏眼圈忽然就熱了起來,她放下碗,將小雨點緊緊摟在懷裡,她摟的那麼緊,小雨點幾乎都要無法呼吸了,可她的小臉上卻是露出歡愉燦爛的笑來,盛夏忍不住使勁親親她,疼膩開口:「寶貝不願意喝,那就不喝,總之,寶貝你想怎樣媽媽都答應你,只要你開心。」

    「媽媽最好了……」小雨點歡快的撲到盛夏懷中撒嬌,母女兩人親昵無比的樣子,讓別人看了都覺得這一幕是說不出的溫馨和甜蜜。

    又和小雨點玩鬧了一會兒,她就掛著甜甜的笑睡著了。

    盛夏坐在床邊看著女兒熟睡中卻還帶著甜笑的模樣,只覺得怎麼都看不夠,也許這世上的母親都是一個樣的吧,自己的孩子,在自己的眼裡永遠都是最可愛的,哪怕只是看著她(他)熟睡的樣子,都覺得是這世上最幸福的事情。

    盛夏依依不捨的站起來,又將小雨點託付給了隔壁病床的阿姨,這才拿了包離開醫院。

    這些天,顧亦寒一次都沒有再回來過,她不能再這樣等下去,他不來,她就主動去找他!

    她已經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小雨點等不了那麼久,小雨點的生死在她的眼裡,比這世上任何一樣東西都要重要,她不會再害怕,她也絕不會因為任何理由去退縮。

    去半山別墅的路上,盛夏提前給陳琳打了一個電話,等到計程車停下來的時候,盛夏就看到陳琳正在路邊等她。

    她付了車錢下車,走到陳琳的身邊:「琳姐,我有急事必須要見顧亦寒……」

    陳琳有些為難的微微蹙眉:「可是三少現在在公司……」

    「我找他的事情也沒法在公司談,錦湖公寓那裡他這幾天都不過去,我沒有辦法,只有來這裡找他,琳姐,我知道這樣讓您很難做,但我真的有急事,我今天必須要見到他!」

    盛夏抓著她的手臂,她的聲音因為急切而隱隱的顫抖起來,陳琳感覺自己的手臂都被她掐的有些生疼起來,她望著面前那張臉,那張喜怒哀樂都寫在臉上,活的熱烈而又率真的女孩,她總是沒有辦法對她心狠。

    「要不然這樣吧,羅小姐在裡面,您進去也……也不方便,不如就在別墅外面等三少回來,您看怎樣?」

    盛夏聽她如此說,早已感激不盡,她也知道陳琳放她來這裡,已經是冒犯了顧亦寒的忌諱,但她沒有別的選擇,她想要見到顧亦寒,只能暫時委屈陳琳。

    天色灰濛濛的,仿佛又要下雪了,陳琳陪盛夏在別墅外站了許久,直到她的手機響了三四次,才不得不先離開。

    盛夏也知道,陳琳是擔心她在這裡會遇到什麼麻煩,畢竟……羅曼真就住在裡面呢。

    果然陳琳離開沒有多久,羅曼真就獨自從別墅走了出來。

    盛夏聽到傳來緩慢的腳步聲,她沒有回頭,卻也猜到了是羅曼真。

    她感覺到她站在了自己的身邊,可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回頭,也沒有去看羅曼真一眼,她只是專注的望著通往別墅大門方向的那一條筆直的道路,她唯一的渴盼就是顧亦寒那一輛黑色的賓利能夠儘快的出現。

    她的視而不見,她的不理不睬,卻更讓羅曼真的怒火泛濫出來,忍了幾忍,她到底還是在開口的那個瞬間,聲音裡帶上了尖利的毒刺:「盛小姐的臉皮未免也太厚了一點,竟然還找上門來了,怎麼這年頭的小三都是這麼不要臉麼?」

    盛夏只當做沒有聽到,被人罵幾句也不會長在身上也不會掉一塊肉,她根本沒有必要和羅曼真打這樣的嘴皮子官司,就算是吵贏了也沒什麼意義。

    羅曼真這一拳就好像是砸在了棉花上,沒有預想的氣急敗壞,沒有預想的爭吵,她只覺得自己的一股怒氣憋在心裡,幾乎沒讓她氣的暈厥過去!

    「還不快點把這個礙眼的賤人給我趕走?什麼阿貓阿狗也留在大門口,不怕髒了我們家的地兒!」

    羅曼真轉臉呵斥大門處的傭人,這般明顯的辱罵,盛夏雖然打定了主意不和她吵,可也忍不住的臉色難看了幾分,死咬了牙關才沒讓自己爆發出來。

    那幾個傭人站著卻沒有動,一則是陳琳方才交代過他們,不能對盛小姐無禮,二則,說起來他們和盛夏的關係,比與羅曼真的關係不知道熟稔了多少親近了多少,怎麼忍心幫著羅曼真欺辱盛夏呢?

    這個羅大小姐,生的確實漂亮,但性子也不是一般的孤高,這整個顧家上上下下,除了顧亦寒,她把誰放在眼裡?就算是陳琳陳誠,她也不過是稍微給一點面子而已,何況是他們這些不起眼的下人?

    她不待見他們,他們自然也不會多聽從她的吩咐,更何況,盛小姐站在大門外,一沒鬧事二沒搗亂,他們也沒權利管人家站在哪裡啊。

    「羅小姐,陳琳姐剛才交代了,不讓我們為難盛小姐……」

    傭人的話還沒說完,羅曼真抬手一巴掌就打了出去:「陳琳算什麼玩意兒?盛小姐又是哪裡跑出來的下賤東西?我說的話沒聽到?立刻把這個賤人給我趕走!」

    那個傭人挨了一巴掌,卻還是低著頭站著不動,另外的人以他馬首是瞻,他不動,別人自然也不動。

    羅曼真見自己說的話連個屁都不算,不由得惱羞成怒:「你們是不是不想再幹下去了?好,真好,等亦寒回來我讓你們好看!」

    羅曼真氣的咬牙切齒,指著這幾個人的手都抖了起來,她一向心高氣傲,顧亦寒又寵著她,這上上下下的誰不把她當成正經主人看待?

    怎麼今天盛夏這個賤人一出現,這些人鬥倒戈了!

    難道他們還指望著這個賤人死灰復燃重新入住這裡?

    呸!有她羅曼真在一天,就絕不可能便宜她!

    「羅小姐這麼激動,就不怕動了胎氣,傷了腹中的孩子?」盛夏眼見那幾個人護著她受了羅曼真的責打卻也不肯敢她走,她心內感激,再也沒辦法坐視不理。

    事情是因她而起,就算是羅曼真要動怒,也不該殃及無辜。

    她輕飄飄一句譏誚的話,讓羅曼真瞬時就暴怒了起來,尤其是她口口聲聲什麼「胎氣、孩子」,更讓羅曼真覺得她好像是意有所指一般——那天在咖啡廳何嘉木說的那一席話,盛夏這個賤人可是聽了個一字不漏!

    心裡有鬼,當然陣腳就亂了起來,羅曼真一時沒控制住,竟是脫口而出:「你少在這裡說風涼話,我卻沒有盛小姐那樣好的『福氣』,生下一個隨時都會死的病秧子!」

    盛夏最聽不得的就是別人咒小雨點,她聞言雙眸中驟然迸出火光,抬手就是一耳光打了出去。

    羅曼真被她這一巴掌打的整個人斗發懵了,好一會兒她清醒過來,「嗷」地叫了一聲撲過去就要去廝打盛夏,盛夏卻是靈巧閃過,望一眼那幾個目瞪口呆的傭人:「你們還不趕緊把羅小姐扶住,這要是真不小心傷了『三少的孩子』,你們誰有命陪?」

    她話一出,那幾個人立刻就手忙腳亂過來拉住了羅小姐:「羅小姐,您可千萬要注意,萬一動了胎氣,三少豈不是要打死我們!」

    盛夏咬死的那一句「三少的孩子」,和傭人們此刻說的話呼應起來,仿佛是在狠狠的嘲笑羅曼真,她此時此刻心慌意亂,腦子裡所想的完全都是盛夏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所有的內幕?

    可她拿不準何嘉木有沒有膽子把她和蕭南方的事情捅出來,此刻的半信半疑卻更是折磨人!

    羅曼真甩手將身側的人推開,她目呲欲裂望向盛夏,「你這般擔心我的孩子做什麼?還不快些去醫院看看你那個短命的女兒能不能活過今天……」

    盛夏臉色煞白,一雙眸子裡幾乎是寒氣逼人,她抬手就是一耳光搧出去,動作快的驚人,不等羅曼真反應過來,竟是左右開弓狠狠打了她數個耳光。

    「你若再敢詛咒我女兒一句,我一定讓你後悔!」

    她那張總是帶著燦爛笑容的容顏,此刻卻像是地獄中的惡鬼一樣讓人膽寒,羅曼真一時之間被她震懾住,竟是怔在原地,半天都沒能說出話來。

    盛夏打的手掌都發麻了,可心卻像是漸漸結冰的湖面,冷的蝕骨。

    她不曾料到,顧亦寒竟然會這樣快就對羅曼真說了一切,羅曼真有這樣的態度,是不是代表了顧亦寒也是如此的態度?

    他這些天對她避而不見,是不是就是表明了,他不會認下這個女兒,同理,他也不會救這個女兒,她是死是活,都與她毫無關係……

    羅曼真的腦子裡也在飛速的轉動,她想到那天那個人對她說的那個駭人的秘密,她想到那天何嘉木再咖啡廳里差點直接說出口的秘密,她知道她必須要做出一個決定了,她不能冒這樣的風險……

    失去一個孩子,比不上顧亦寒洞穿一切真相的可怕,她就算是有十條命也不敢觸犯顧亦寒身為一個男人最基本的底線!

    盛夏心裡紛亂如麻,卻忽然聽到一聲驚呼,她慌地一抬頭,卻看到羅曼真像是瘋了一樣向她撲過來,她的兩邊臉頰都腫了起來,浮出幾道紅通通的指痕,她咬牙切齒,似乎在為自己剛才竟然被她打耳光而惱羞成怒,似乎這一次她豁出去要千倍萬倍的還回去……

    盛夏見她不管不顧來勢洶洶的樣子,腦子裡卻是奇異的清醒了下來,如果和羅曼真廝打起來,誰勝誰負暫且不論,如果羅曼真肚子裡的孩子出了什麼問題,她和顧亦寒之間原本就岌岌可危的關係,只會越來越冷,越來越難以緩和。

    心中所想,盛夏立刻就做出了判斷,她瞅了一個空子,機靈的閃過了羅曼真的身形,「羅小姐小心別傷了孩子……」

    盛夏話還未落,卻見羅曼真受不住身形,竟是直接撲到了台階的邊緣,她一腳踩空身子一歪就栽了下去……

    盛夏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她的衣袖,可羅曼真一雙眼睛像是陰狠的蛇蠍,她狠狠的望著她,手卻是反握住她的,將盛夏狠狠往下一拉,隨即她重重跌在了台階上滾下去,她的小腹恰恰撞在了台階的邊緣,而盛夏也被她這樣一拉跌在了她的身上,羅曼真慘叫一聲,只覺得小腹內一陣劇痛傳來,而下.身有滾燙的熱流洶湧而出,她顫抖著往下望了一眼,悽厲的大叫了一聲:「我的孩子……」

    盛夏腦子裡變成了一片空白,直到她被那幾個傭人拉起來,直到她瑟瑟發抖的站在一邊看著羅曼真渾身鮮血被人抬上車,直到顧亦寒鐵青著臉趕回來,直到她聽到顧亦秋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她才像是驟然的回過神來一樣,她猛地顫抖了一下,理智一點點的回歸大腦,她狠狠掐自己的掌心,讓自己冷靜下來。

    「夏夏,這是……怎麼回事?」顧亦秋是不相信盛夏會對羅曼真動手的,可現在,他不知道事實真相如何,也不敢貿然的開口幫盛夏說話。

    顧亦寒面沉如水,他眸光沉沉,讓人瞧不出他的表情,可是,任誰都能瞧出來,他此刻絕對不能招惹。

    盛夏深吸一口氣,她快速卻又冷靜的開口,幾句話就講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總之我說的沒有一個字是假的,羅小姐要對我動手,我躲了過去,可她一腳踩空差點摔倒,我伸手去拉她,她卻反而拽著我的手將我也拖了下去……」

    盛夏抬手讓顧亦秋看她掌心的擦傷,語氣儘可能的平靜淡定:「我和羅小姐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我也沒道理下這樣的狠手……」

    「那你給我解釋解釋,這是什麼意思?」顧亦寒忽然輕輕開了口,他的手中拿著她的黑色錢夾,盛夏一驚,旋即卻是明白,許是剛才和羅曼真的一場混亂中,她的包包掉在了一邊。

    顧亦寒將一直折起來的硬紙片扔到她的腳邊,他的眼眸微微眯起來,聲音卻仍是平靜的,甚至還帶著若有似無的溫和:「夏夏,你告訴我,你錢包里的這張支票是哪裡來的?」

    「什麼支票?」盛夏一頭霧水,她彎腰撿起那張紙,打開一看,卻是駭了一跳,那張支票上竟然寫著五百萬的天文數字!

    「我怎麼會有這樣大額的支票,這不是我的!」

    「這當然不是你的,這是我大哥,顧亦陽的。」顧亦寒輕輕笑了笑,他揚一揚那個錢包,聲音更低了幾分:「夏夏,你的錢包里怎麼會有我大哥簽字的支票?你那天見顧亦陽,他都給你說了什麼?他讓你做什麼?給你這樣大一筆錢,這樣大的好處,是讓你怎麼來算計我的,嗯?夏夏,你說啊,清清楚楚告訴我。」

    「我根本不知道這張支票是怎麼回事!顧亦寒你不能一張嘴就坐實了我的罪名!」

    盛夏眼見顧亦寒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知道自己必須要說實話了。

    「我那天確實見了顧亦陽,可是那是因為我的錢包被人偷了,卻不知道怎麼落在了顧亦陽的手裡,我去拿回我的錢包,和他說了幾句話,他給我說了羅小姐懷孕的事情,還說願意幫我,可我壓根就沒有答應也沒有理會他……」

    「夠了盛夏。」顧亦寒輕笑搖頭,他豎起食指堵在嘴邊噓了一聲,眼底的光芒像是寒冬飄雪的夜,寂冷而又帶著深濃的絕望。

    他早已該明白,這個世上,除了母親和小秋,再沒有任何人值得他去信任,值得他將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

    可他以為她是不同的,她總歸對他,是有幾分的真心的吧,只是如今看來,一切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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