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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55:50 作者: 古靈
    「為什麼要讓我?」

    「夫人,我覺得……」西門羽鴻為難地看著她。「我覺得不需要如此吧?」

    沙少琪倏地眯起雙眸。「如果我堅持不要你讓我呢?」

    西門羽鴻皺起眉頭。「這個……夫人,骷髏幫不想與狂劍山莊結下這種無意義的梁子呀!」

    「是嗎?」沙少琪喃喃道,跟著,她的狠辣神色逐漸消失,原先的冷漠淡然又回來了。「也就是說,我在這邊得不到我要的羅?」

    「夫人,凡事不是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的。」

    沙少琪幽幽地一笑,「對我來說卻只有一條。」說著,她又退後了好幾步,而後泛出一抹詭異的笑容。「那就只好我自己動手了!」

    咦?西門羽鴻還沒會過意來,就見沙少琪舉劍往脖子上抹去,「夫人,不要……」他驚叫著飛掠過去,可是來不及了,那冷冰冰的劍鋒已貼上她脆弱的肌膚。

    驀地,一抹快得連瞳孔也來不及接收光影訊息的人影瞬間來到沙少琪的背後一把抱住她,並抓住她抹劍的手。

    沙少琪正想掙扎,卻聽到一聲熟悉的嘆息,令她倏地僵住了。

    「少琪,你這是何苦呢!」

    鏗鏘!寶劍掉落在地上。

    「南……南哥?」她希望是他,又不敢相信是他,所以,她沒有勇氣回身去看,就怕失望,到頭來只是一場空。

    「你真傻,這樣你連後悔的機會都沒有了呀!」

    沙少琪屏息著,而後突然轉身……

    「南哥!」他看起來更瘦了,但是他沒錯,是她的笨胖子沒錯!

    「少琪。」濮陽南憐惜地俯視著她。

    哦!那雙眸子依然那麼漂亮、那對酒窩依然那麼可愛、那……突地,沙少琪哇的一聲大哭起來,同時,兩條藕臂活像兩條靈蛇似的鎖住濮陽南的腰部。

    「南哥,你沒死,你真的沒死,太好了……嗚嗚……太好了!」

    西門羽鴻驚訝地望著那個瘦高俊逸的男人像撫慰小孩子一般拍撫著沙少琪的背,而沙少琪也的確哭得像個小孩子。

    不過,那並不是讓他如此驚訝的原因,他驚訝的是,那個男人出現得實在太過詭異了,他幾乎是平空突然出現的,出現得簡直是令人莫名其妙、匪夷所思。若說那是輕功,那此人的輕功造詣簡直是登峰造極、無人可及了!

    「好了,少琪,別哭了,大家都在看呢!」

    「我就是要哭,你又能拿我怎麼辦!」沙少琪哽咽著嘟囔,可說是這麼說啦!她還是吸吸鼻子收起淚水,放開他的腰,而且,還把牌位一把塞給他。「哪!你的。」

    濮陽南好奇地凝目一看——

    先夫濮陽南

    未亡人沙少琪

    濮陽南慢慢抬起感動濕潤的眼眸,凝望著沙少琪一時說不出話來,而後者正忙著脫去粗麻斬衰,至於西門羽鴻的驚訝已經消化完畢,這時,他的眼神是好奇的、是不耐煩的,那種急著想搞清楚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的不耐煩。

    直到沙少琪把所有的粗麻扔在地上後,他終於忍不住了,忙上前一步,客客氣氣地抱拳道:「在下西門羽鴻,請問這位是?」

    濮陽南瞧他一眼,再看看手上的牌位,忽地露齒一笑,兩個酒窩頑皮地跳躍著。

    「我是死人,還是被貴幫手下殺死的呢!」

    西門羽鴻錯愕地愣了愣,沙少琪卻已大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嫵媚至極,銀鈴般的笑聲更是清脆迷人,西門羽鴻看呆了,也聽呆了,事實上,所有骷髏幫的幫眾全都呆了。

    等到沙少琪笑得差不多了,濮陽南才又加了一句,「所以,她才會來替我報仇羅!」說著,腦袋往沙少琪那邊指了指。

    「咦?」西門羽鴻看看神情愉悅的沙少琪,再看回濮陽南。「難道你就是濮陽夫人的……」

    「先夫!」沙少琪笑著接口道,同時親昵地抱住濮陽南的手臂。「我是他的未亡人。」

    「啊?」西門羽鴻來回看著兩人。「你沒死?」

    他的問題問得實在很無聊。

    「當然死了!」濮陽南卻立刻收起笑容很正經地說。「我現在是回魂,待會兒還要回地府去報到的呢!」

    「嘎?」西門羽鴻又傻了。

    瞧他傻愣愣的模樣,沙少琪忍不住又開始笑了起來。她一笑,西門羽鴻馬上明白自己被耍了。

    「你們真愛開玩笑。」他無奈地搖頭道。

    「不信?」濮陽南眨了眨眼,隨即抽出被沙少琪抱住的手,反手摟住她。「我立刻就讓你相信!」話落,他淡淡地一笑,身軀似乎微微晃了一下,然後就消失不見了,連同沙少琪一起消失不見了。

    所有的人頓時傻眼了。

    難不成他們真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活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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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里外的小溪畔,一個美麗的少女一點氣質也沒有地笑得幾乎滾倒在地上。

    「天哪、天哪!我真想留在那兒看看他們的表情,一定很可笑!」

    濮陽南背手佇立在一旁,一臉無辜地瞧她笑個不停。

    「你想回去嗎?」

    「才不要咧!」

    沙少琪立刻否決,而後大概是笑累了、嘴也笑酸了,她才慢慢止住笑。跟著,她選了一塊較平坦的溪邊石頭坐下,再歪著腦袋注視他片刻。

    「你到底是怎麼逃過死亡潭的?我知道以你的輕功可能逃得過,可是,大表哥說你當時身體的狀況很不好,那種上乘輕功可能施展不出來吧?」

    濮陽南沉默了一會兒。

    「我掉下去的時候,手裡還抓著一把劍。」

    「抓著一把劍?」想自殺嗎?不是吧!沙少琪困惑地思索半晌。「不懂。」

    濮陽南瞥她一眼。「雖然當時我的身體狀況不容許我施展上乘輕功,但是,還可以使出一招劍法。」

    「劍法?你是說爹口傳給你,由我替你解說的那些狂劍口訣嗎?」沙少琪又攢眉苦思片刻。

    「好,就算你真的很厲害,我解說過的你都會了,可我還是想不出哪一招劍法能救你的命啊!」

    濮陽南眼神詭異地瞄著她。「不是你解說過的。」

    沙少琪微微一愣。「不是我解說過的?那只有狂天十一劍和狂心十九掌嘛!那根本沒人會,怎麼幫你解說啊?」

    濮陽南點點頭。「記得狂天十一劍的第九劍嗎?」

    「狂天十一劍的第九劍?」沙少琪略一思索。「好像是狂飆九天吧!」

    濮陽南更用力的點頭。「真的是狂飆九天,劍法一施展,就讓我整個人飆上天去了!而且,只要劍法不停,就會一直往上狂飆,實在很恐布。」

    沙少琪又愣了一下,旋即跳起來瞠大眼震驚地瞪住濮陽南。「你……你是說你……你會了?那……那狂天十一式,你……你會了?」

    濮陽南輕輕頷首。「我首先領悟的就是狂飆九天,就在掉落死亡崖的那一刻,之後,我就以施展狂飆九天時的心境去領悟其他十式,居然很快就成功了。」

    沙少琪簡直不敢相信。「可……可是那狂天十一式,連續三代都沒有人能領悟了,你……你怎麼能夠剛學就領悟了?」

    濮陽南聳聳肩。「我想,是心境的問題吧!」

    「心境?不懂!」沙少琪很乾脆地承認自己是笨蛋。

    「既然叫狂劍,就要有瘋狂的心態吧?而當我掉下死亡崖時,就是處於幾近瘋狂的想要活下去的心境中,所以,才能領悟那招狂飆九天的。我想,所有的狂劍招式應該都是一樣的,要以類似不顧一切拼命的心態去施展,才能得到最大的威力。」

    沙少琪呆呆地看著他許久。

    「從來沒有人這麼說過,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只是這麼單純的話,為什麼能領悟的人還是這麼少呢?」

    濮陽南蹙起眉心。「這我倒是沒有想過。」

    「那就是羅!能夠領悟的人很快就能領悟了,就像你這樣;而不能領悟的人就是領悟不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沙少琪嘆道:「不過,至少咱們這一代有個人領悟就算很了不起啦!」

    「可我不是狂劍山莊的人呀!」濮陽南反駁道。

    沙少琪立刻朝他丟過去兩顆衛生眼珠。「誰說不是?你忘了你是狂劍山莊的嬌客了嗎?」

    濮陽南目光深沉地瞄視她片刻,而後緩緩地在她原來的位置上坐下。

    「我不是。」

    「餵、喂!我已經嫁給你了喔!你想賴帳嗎?」沙少琪大聲抗議。

    「你是嫁給我的牌位,可我並沒有死啊!」濮陽南平靜地說。

    沙少琪危險的眯起眼。「你不想要我了嗎?」

    濮陽南眼皮也不撩一下的輕聲說:「不想。」

    沙少琪雙眸驀睜,繼而蹙眉若有所思地凝望他好半晌。

    「為什麼?難道我今天所做的還不夠讓你相信我嗎?」

    濮陽南默默地抬眸凝視她好一會兒。

    「沉重的歉疚感常會讓人做出一些不夠理智的事。」

    沙少琪的雙眸難以置信地大張,「歉疚?」她不可思議地喃喃道:「你是說,我是因為感恩圖報,所以才勉強自己嫁給你?又因為歉疚太過沉重,為求心安而決定以身殉死?我?別人或許會,但是我?你認為我會做這種蠢事?」

    濮陽南靜靜的垂下眼瞼,「少琪,你不能否認,你雖然很倔強,但也很善良,你很重感情,所以不夠理智,你更不是一個自私的女孩,所以,有九成你會做這種事。」他徐徐地仰起臉誠摯的看著她。

    「我不希望你將來後悔,少琪,生命中有太多讓人後悔的事了,如果能避免的話,就要儘量避免,這樣你的人生才會美滿。我希望你不要在意我,只要知道你是幸福的,我就很滿足了。」

    沙少琪緩緩地挑高了黛眉。「你知道嗎,南哥?」

    「什麼?」

    「你呀!」沙少琪慢吞吞地說:「是世上最最愚蠢、最最頑固的濫好人!」

    濮陽南好脾氣地附和道:「是、是、是,你怎麼說怎麼是。」

    「天哪!你真是無藥可救了!」沙少琪受不了地拍拍額頭,再搖搖頭。「好吧!那若是我說,如果不能成為你的妻子,我將會後悔到死呢?」

    濮陽南淡淡一笑。「等你碰上一個真心相愛的男人時,你的後悔將會化為慶幸了。」

    這傢伙的腦筋鐵定是茅房裡的石頭做的!

    沙少琪不由得猛翻白眼。「好、好,那換個說法好了。如果我堅持一定要成為你的妻子呢?」

    「為了你,我會堅持不要你。」濮陽南堅定地說。

    沙少琪眯了眯眼。「那如果我認定自己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呢?」

    濮陽南穩穩地搖了兩下腦袋。「你不是。」

    沙少琪面無表情地盯著他良久,而後突然聳聳肩,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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