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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32:10 作者: 范月台
虞子鈺揉揉眼睛,往屋裡定睛一看,渾黃的油燈下只見兩個男人粗魯地吃飯,看不到惡鬼的真身。
「我的陰陽眼好像又壞了,我已經許久沒看到妖魔了。」她喪氣放下碗,抹了一把眼淚。
「陰陽眼是什麼?」次曲茫然問道。
「在我額頭上的眼睛,可以看到惡魔的。」
這時,屋裡的男人粗聲叫嚷起來,次曲慌忙回去給他們熬煮新的酥油茶。虞子鈺看在眼裡,她好像明白了,次曲眼裡深不見底的滄桑出自何處。
夜裡,她睡在側房,一夜未眠,半夜有人來敲門,是男人的聲音。
緊接著次曲也出來了,和那男人吵起來,男人還動了手。虞子鈺提刀出來,瞪著那男人,男人罵罵咧咧幾句,又回了屋裡。
次曲對虞子鈺道:「我今晚和你一起睡,那兩個惡鬼太兇了,我害怕。」
「我會保護你的。」虞子鈺將她推入自己屋中,鎖上門。
又聽到窸窸窣窣的聲音,虞子鈺順著窗子看過去,看到那男人在屋裡翻她的兩口小棺材,把幾樣值錢的東西都翻出來。最後看到棺材裡的鬼旗和紙錢後,一把扔在地上,似乎嫌晦氣。
男人又過來拍打虞子鈺這邊的屋門,力度很大,似要把門砸開。
次曲打開門同他用藏語吵架,用力推他出去,男人抓著次曲的頭髮就打她。虞子鈺也過來,亮出彎刀,又搖晃手裡的三角鈴鐺,男人瞪著眼珠子看她,放開次曲離開了。
虞子鈺關上門,查看次曲的臉,顴骨被男人打出烏青,驚愕道:「他怎麼可以打你,他不是你丈夫嗎?」
「我跟你說了,他們是魔鬼。」次曲似乎不想說話,挪著步子到床上躺下。
次日早上,那兩個男人又對次曲大呼小叫,並且對虞子鈺目光不善。但似乎有事要做,他們吵完之後帶上馬鞭出門了。
次曲一早上低著頭,什麼話也不說。虞子鈺心裡不好受,沒心思去找神仙。
她牽著自己的馬兒去出去吃草,遇到一個來牧羊的老人,老人也會說些漢語。虞子鈺問了之後,這才知道,次曲家那兩個男人是親生兄弟倆。
在藏區,這種成親方式叫做「灑松瑪」,灑松瑪為三口子的意思,意為一個女子嫁給兩兄弟當妻子。灑松瑪的成親形式在這裡很常見。
虞子鈺問:「這是惡魔的成親方式嗎,兩個惡魔欺負一個女人,像次曲家那樣。」
老人搖搖頭道:「次曲啊,也是命苦,那倆兄弟常打她,唉,不說了。對了,你來這裡幹什麼,你是中原來的吧?」
「我來找神仙。」
「你是不是有病?」老人搖搖頭站起來,笑著去趕自己的羊群。
等兩匹馬兒吃得肚子圓滾滾的,虞子鈺牽著它們又回到次曲家。次曲其中一個丈夫也回來了,是倆兄弟中的哥哥。
虞子鈺一到外面,便聽到吵嚷聲,她衝進去看到男人又抓著次曲的衣領打她。虞子鈺上去阻攔,男人兇狠指了指次曲,不知道罵了什麼,又回屋裡去了。
「他喝了點酒,等會兒就睡了。」次曲壓低聲音,兩隻手對虞子鈺比劃。
「你很痛苦是不是,為什麼不離開他們?」虞子鈺問。
「哪有那麼簡單,我女兒還在寺廟沒回來呢。」
虞子鈺:「在寺廟做什麼。」
次曲又不說話了。
虞子鈺站在屋外,籌謀著如何幫次曲除掉這兩個惡魔。她心裡難受得緊,次曲家就住在神山腳下,山神在對面的雪山俯視眾生,為何不來幫次曲除了這兩個惡魔。
正想著,聽到屋中有東西落地聲。
虞子鈺匆忙進去看,看到次曲拿著繩子勒住男人的脖子。男人抓住她的頭髮,不停打他,雙方都面紅耳赤,次曲力度不足,快抵不住男人的拉扯。
虞子鈺抽出彎刀,手法熟練朝男人的脖子砍去,砍得極深,氣管都斷了。本著斬草除根的念頭,虞子鈺拔出刀,又砍下去直至砍下男人的頭顱。
次曲癱坐下來,直愣愣看著屍首分離的男人。
而後匆匆忙忙去查看外頭的動靜,又鎖了門。望向滾落在地上的頭顱,竟不知所措地去探鼻息,突然捂著嘴又哭又笑。
虞子鈺不知道她怎麼了,問道:「我殺得不對嗎?」
「對,太對了。」次曲過來抱住虞子鈺,「你不怕嗎?」
虞子鈺有點小得意:「有什麼可怕的,我在京城的時候,砍過很多妖怪的頭。太子的頭也是我砍的,我很厲害的。」
「太子?」次曲想到了什麼,驚恐道,「皇帝的兒子?中原皇帝的兒子?」
「對呀,他也是惡魔,他殺了我最愛的祖師娘,我就砍了他的頭。」
次曲抱住她不放:「神仙,你當真是神仙。」說著癱下來跪在虞子鈺面前,「謝謝神仙救我,謝謝神仙。」
虞子鈺扶起她:「不客氣,這是我分內之事。家裡可有糯米,快去找來我做場法事,徹底除了這惡魔。」
「好好好,我這就去。」
次曲不管虞子鈺是真瘋還是假瘋,反正幫她殺了丈夫,她便對虞子鈺言聽計從,一切都順著她。撿到虞子鈺之前,她一直在籌謀殺局,想著哄騙虞子鈺留下,等殺了人後嫁禍於她,好逃脫罪責。
不曾想,虞子鈺如此瘋癲,直接砍下男人的頭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