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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32:10 作者: 范月台
虞子鈺也不太明白,自己為何沒有像戚獻他們那麼瘋狂,難道是吃了蘑菇的原因?她沒法思考太多,眼下只想讓戚獻等人停下廝殺。
「皇上,仙丹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如何煉製的?」
老皇帝放開手裡的屍體,躺在地上哈哈大笑:「仙丹啊,仙丹吃了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他也瘋了——
虞子鈺打算跑出去找寧遠公主求助。
正欲上馬,卻見戚獻等人又出現異樣,不少人躺在地上抽搐扭曲爬行,渾身抖動得厲害,大喊大叫胡言亂語,有些人七竅流血,已經沒了氣息。
戚獻也是同樣症狀,他半跪在地上顫動劇烈,像是患了癲癇。
虞子鈺跑來按住他:「戚獻,你們到底怎麼回事?」
戚獻握住她的手,牙關不斷在打顫:「是五石散,三小姐,您快些離開這裡,去找你姐姐她們。」
「五石散是什麼,為何我沒事?」虞子鈺摸著戚獻的手,燙熱得厲害,又摸自己的臉也在發燙,但沒有戚獻這般嚴重,「莫非是因為我有仙人護體?」
戚獻眼中、口中、耳中都滲出黑血,身軀一下一下發顫:「三小姐,我以後不能再背你了,你保護好自己,不要再相信任何人。」
虞子鈺手忙腳亂擦他臉上的血,眼淚砸落他臉上:「你不是天兵嗎!天兵怎麼會死,快點醒過來,醒過來啊。」
戚獻眼前滿是血光,血光逐漸變成落英繽紛的桃林,他背著中了迷藥的虞子鈺一步一步踏在小徑上,粉紅花瓣落了一身。
虞子鈺感受到戚獻身體滾燙的溫度慢慢消失,他不再抖動了,眼裡流出的血盈滿整個眼眶,看不清他的瞳孔,心臟也不再跳動。
「天兵怎麼會死,天兵怎麼會死......」虞子鈺嘴裡不斷重複。
她放開懷裡的戚獻,轉頭看向身邊的人。
所有羽林軍都躺下了,方才的瘋癲好似一場夢。此刻萬籟俱靜,偌大的御門廣場,只剩下虞子鈺和老皇帝兩個活物。
虞子鈺渾渾噩噩拖動身邊的死屍,用屍體擺成八卦陣,自己盤坐在屍骸中間,開始做嘗試法事。
空中烏雲聚集,風雷大作,傾盆大雨呼嘯來襲。
虞子鈺雙手掐訣,口中念念有詞:「天升七柱,地下三良,生從正門入,死往邪門來,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祖師駕鶴西去救亡魂。」
她學著靈虛子教的「起死回生」口訣,還是無濟於事。
又起來拖動泡在雨水的屍體,固執地叫魂:「醒過來,快點醒過來。」
——
京城外。
虞青黛披著蓑衣爬上望風台查看情況,回到營帳對寧遠道:「公主,不少賊寇丟甲投降,咱們可要停手招降納順?」
寧遠一擺手:「不可,若此刻受降,只會長了賊寇之威。日後他們得志便鋌而起兵,失利了便棄甲投戈,如此終而復始沒個盡頭。須得趁這個機會絕其本根,以絕後患。」
虞青黛點頭:「公主此言有理。」
靈虛子也過來了,笑著道:「揚湯止沸,不如去薪。公主不愧是聖人之姿,有高瞻遠矚之見。貧道今後願為公主效犬馬之力,還望公主給貧道一方容身之所。」
寧遠看了虞青黛一眼,對她一笑。
虞青黛隨即會意,溫言對靈虛子道:「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道長識時達務,公主定以賢士待之。」
三人囅然而笑,心意相通。
靈虛子又問道:「子鈺呢,她這幾日以割人頭為樂,如今外頭殺伐不休,可別讓她亂跑。」
虞青黛:「她昨兒在李將軍那邊過夜,李將軍應當會護好她的。」
正說著話。
李既演清殺了一隊敵軍後,冒雨趕來找虞子鈺。
雨下得太大,空中巨雷鳴響,他擔心虞子鈺又會去山上引天雷渡劫,來找帳前匆匆掀開寧遠帳篷的門帘。
看到三人正交談甚歡,方覺自己失了禮數。又放下帘子,後退幾步道:「公主殿下,卑職前來找子鈺,她可在此處?」
一聽這話,虞青黛變了臉色,掀開帘子讓李既演進來,忙問:「子鈺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李既演臉上還掛著雨水,漆目一滯:「她沒來找你們?」
「沒有。」
「今早敵軍卷土再犯,我急於去應敵,便讓人送她過來了。」李既演拳頭握緊,轉身沖入重重雨幕中。
靈虛子拂塵插在腰間,也衝出去騎上一匹軍馬,她冒雨追上李既演,對他喊道:「你去道觀里找,我去城內找。」
「嗯。」
李既演不喜歡靈虛子,覺得是靈虛子害了虞子鈺。虞子鈺以割人頭為榮,靈虛子功不可沒,靈虛子教她修仙,卻從未引導過她走過正途。
他也怨虞子鈺把靈虛子看得太重,他這個做夫君的,在虞子鈺心中的分量竟及不上祖師娘半分。
靈虛子策馬前行入城。
見到有不少宮女太監從皇宮方向逃出來,抓住一人詢問,那人道:「宮中被賊寇攻破,羽林軍已無法應對。」
不消再問,以自己對虞子鈺的了解,靈虛子能猜到虞子鈺是去「救駕」了。虞子鈺一直當自己是天降聖人,是當朝紫微星,肩負興國安邦之重任。
靈虛子揚鞭縱馬奔走,朝皇宮方向而去。
馬蹄踏過水窪,泥水濺起又落下。入了宮門,宮道屍首狼藉,血水雨水混雜,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一片血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