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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32:10 作者: 范月台
外頭傳來急促敲門聲,是二哥虞元楚的聲音:「虞子鈺,你到底去不去逛燈會,再不出來我和阿姐就走了啊。」
李既演放開她的唇,含住她的耳垂黏糊著說:「跟他說,你不去。」
虞子鈺被親得腦子發懵,大聲脫口而出:「我忙著親嘴呢,逛什麼燈會!」
虞元楚在門外高聲大笑:「可真有你的,修仙修不成反而顛鸞倒鳳了,不過這也是快活似神仙,都一樣。哥哥就不打擾你了,你好好玩哦。」
「我說了,不許再提修仙!」虞子鈺在屋裡罵。
李既演繼續親她:「不跟他計較,嘴張開。」
虞元楚晃悠著手裡的花燈移步離開。
他並非直接去找虞青黛,來到後廚找祝淑秋。祝淑秋正在屋裡擇菜,虞元楚悄悄潛到她身後,染繪著大紅楓葉的花燈在她前面盪了盪。
祝淑秋差點嚇一跳,轉過頭來連忙起身:「少爺。」
虞元楚按住她的肩,低下頭在她耳邊道:「想不想去逛燈會?」
「燈會?」她攥緊身上粗布罩裙,不敢應下,「不行,等會兒還要燒火做飯呢,不然管家要來罵的。」
祝淑秋今年也不過十九歲。
十七歲那年被家人里許配給從未見過面的丈夫,丈夫是個悶性子,一年到頭跟她說不了幾句話,但人品尚且過得去,兩人也勉強湊合著過日子。
去年,祝淑秋給在地里幹活兒的丈夫送飯,撞見一裝裹奢華的馬車側翻在地,她放下食盒與路人一同搭救。
馬車裡出來個身長玉立的公子哥,解開滿噹噹的錢袋給大家分發銀子,當做答謝。分到祝淑秋時,秀眉鳳目的公子哥一拍腦袋。
「哎呀,錢不夠了,真是對不住小娘子呢。」
祝淑秋若有若無察覺此人對上她的目光炙熱非常,她膽子小,在俊朗高大的虞元楚面前,更顯瑟瑟縮縮,話半噎在嗓子裡許久才吐出來:「那,那便不用了,舉手之勞罷了。」
虞元楚瞧她白白淨淨的小臉兒,折回馬車,打開他本應去青州提親而準備的聘箱,取出一套金釵鈿合,金簪、耳環、項鍊、雙鐲都齊全了,用油紙包好。
帶出來遞給祝淑秋:「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望小娘子收下。」
一同搭救的路人各個都領了錢,祝淑秋也不好託辭,低眉垂目接過,細聲細語道了謝。
只覺得油紙里包著的物件沉甸甸,不知是何物,她不好意思當著人家的面拆開查看,把油紙包搭在食盒上方,去地里尋丈夫了。
虞元楚看那女子一深一淺跛著腳走路的背影,嘴角抹開濃濃笑意,對屬下道:「走,回家,不去青州提親了。」
屬下咋舌:「不去了?少爺可別胡鬧啊,夫人和老爺怕是得責罵一番了!」
虞元楚「啪」一聲打開摺扇:「我那大妹子整天修假仙,也不見他們罵幾句,我這點事兒值得他們興師動眾嗎。」
祝淑秋來到田地,端出食盒的飯菜,講起方才之事。
丈夫悶頭吃飯一句話不說,直到祝淑秋打開了油紙包的東西,他才幽幽轉過頭:「怎麼給別人的都是現銀,偏偏就給了你這個?」
「我哪裡知道。」
熠熠生輝的金飾驚愣夫妻倆,祝淑秋小心翼翼捧著一隻金釵步搖,說話都不敢喘大氣:「莫不是那公子給錯了吧,我去還給人家。」
丈夫冷著張臉:「還什麼還,就在這裡等著,他要真給錯了,會自己過來找的。」
祝淑秋在地里等了一天,也沒等到那公子來要回金首飾。
日子一天天過著,那套首飾拿去賣了的話,都夠小農家兩年的吃穿用度了,丈夫思量著要把首飾拿去融了打成金條。
祝淑秋不同意,家裡還沒到捉襟見肘的田地,先留著以備不時之需。丈夫沒再強求,念叨了幾句她不會過日子,沒再說別的。
祝淑秋從小到大日子過得拮据,一件像樣的首飾也無。
那天她收拾屋子,再次把那套金首飾仔細包好,瞧見銅鏡里模糊面容,好奇又羞赧,像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似的,輕輕把金步搖插在發間。
丈夫洗完澡,裹著一身濕氣從外頭進來,不輕不重撇了句:「淨折騰這些有的沒的。」
「玩一玩而已。」祝淑秋覺得沒意思,金步搖取下,鎖進妝奩。
丈夫躺到床上半撐起頭看她,沉悶多年的古板性子終於是捻起酸意:「虞元楚那公子哥又進村收草藥了,回回他來了眼睛都勾你身上。」
「我沒和他說過話。」祝淑秋也上了床,背對他躺著。
男人將她摟懷裡:「人家是天潢貴胄,你一個已嫁人的村婦,還坡著腳,有點自知之明。」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接下來一年也算是相安無事,虞元楚常來村里,又是採買草藥,又是承包瓜田。一日祝淑秋路過瓜地,虞元楚遞給她一個甜瓜,對她笑了笑,什麼也沒說。
那晚上,丈夫在院子裡包草藥,頭也不抬嗓音很沉:「何不直接跟著人家走,到城裡當少奶奶去。」
祝淑秋蹲在他身邊,滿是薄繭的手指飛快地搓編麻繩:「又說這種話。」
「秋娘,你生得好看,要不是腿腳有問題,也不可能嫁給我。你真想跟虞元楚走,我不攔著,哥沒本事,若虞元楚要下足手段搶你,哥一點兒辦法也沒有。」丈夫難得說了幾句長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