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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42:06 作者: 久嵐
    人之喜怒要由一人牽定,那必是他看重的。

    姜蕙進來,便見到穆戎專注得在批閱奏疏,都不曾看她一眼,而書房裡連個伺候的人也沒有,一時奇怪,小心道:「妾身見過皇上。」

    穆戎淡淡道:「怎麼這會兒來了。」

    仍是沒看她,姜蕙一番打扮落得這個結果,忍不住有些失望,回道:「還不是因皇上這兩日沒來。」

    語氣里已經有些抱怨了,只裝得片刻賢惠便這個樣子,穆戎嘴角牽了牽:「朕沒空,自然便沒來。」

    姜蕙也猜到是這樣,可見他對自己冷淡,終究不好過,走過去倚在書案旁,手扶著桌角柔聲道:「皇上要注意身體。」

    淡淡的馨香飄過來,穆戎的目光落在她指尖,塗著蔻丹的指甲艷紅,像是夏日裡濃烈的花瓣,他放下筆道:「朕知道,你回去罷。」

    姜蕙身子一僵。

    真討厭,下回再不來看他了!

    她忍不住輕跺下腳,轉身就走。

    穆戎笑出聲來,握住她胳膊,她一個不察,被她拉得跌坐下來,落於他懷裡。

    她才知道被他逗弄。

    他掰過她臉一看,滿是委屈,可眉眼今兒精修細扮過,肌膚好似雪上梅花,無一處不美,便是畫中人又哪裡有她這等鮮活?

    他湊上去親吻她的唇,淡淡的紅,似果實,叫人只知道吮吸它的甘甜。

    姜蕙被她親得透不過氣來,一等他放開,便道:「剛才不是叫我走嗎,怎得皇上如今又有空了?」

    眸中水盈盈的,滿是嗔怪。

    他最愛瞧她這樣,比起往日裡的嫵媚,更有一股小女兒的嬌態,也叫自己高興。他喜歡看她纏著自己。

    便像現在,坐在他腿上,又生氣又為自己抱著她而歡喜。

    他眸色越發的暗,啞聲道:「誰叫你扮得像個狐狸精勾人魂呢,朕沒空也得有空了。」

    見他情深的看著自己,姜蕙臉上染了一層薄紅,伸手勾住他脖子道:「那皇上是不是喜歡的要命?」

    他捏捏她鼻子:「你還想要朕的命呢?」

    她身子微微扭動了兩下,輕哼一聲:「魂兒都沒了,留個命有何用。」

    穆戎噗嗤笑起來,輕聲道:「大膽,居然敢這麼說朕!」

    她咬著唇笑。

    他按捺不住,解開她的羅衫。

    春色滿書房,夾著清晰可聞的聲音。

    過得好一會兒,他叫眾人退開,抱著她去往淨室,大白日裡一番縱情,也是疲累,姜蕙差點在浴桶里睡著了。

    他看她眼眸半開半合的,掬了捧水倒在她臉上。

    她瞬間被弄醒,看到他孩子般頑皮,也朝他潑起水來。

    兩人鬧了會兒,才安靜下來。

    姜蕙半靠在他胸口,一隻手拿著他胳膊,輕輕按著:「終日裡拿著筆,能不勞累,難怪父親不想做皇帝,也不知他可到滇南了?」

    等到穆戎登基,太上皇就啟程了,他有一顆年輕的心,穆戎攔也攔不住,原先拿魏國餘孽當藉口,可太上皇覺得自己不是皇帝了,準是沒事兒,愣是要出行,穆戎只得派了幾十精兵日夜保護。

    昨兒得信,已經到洛陽。

    「恐怕要明年才能到滇南了。」穆戎嘆口氣。

    父親這年紀原是該享清福的,兒子孫兒圍繞,天倫之樂,可他偏是愛到處跑,他真有些擔心。

    她伸手抹一抹他的眉毛:「父親是個有福氣的人,定是無事。」

    豈止是有福氣,簡直是福澤無邊,這等性子能當上皇帝不說,還安穩坐了幾十年的龍椅,且還生了那麼優秀的兒子,晚年無憂。

    穆戎笑一笑,其實又能如何,父親喜歡,覺得滿足也足夠了。

    兩人說得會兒才出來,姜蕙回了坤寧宮。

    誰想到才第二日,穆戎竟封他父親姜濟達為吉安侯,平頭百姓父憑女貴,一躍成為了侯爺。

    老爺子,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一時姜家門前又是車水馬龍,客人紛紛前來道賀。

    慈心宮裡,太皇太后正與皇太后說話,畢竟穆戎登基也有一個多月了,尋常也是該這時候選秀。

    這是歷代規矩。

    皇太后笑道:「我母親上回入宮也說了,便是不大動干戈,在京都選幾個,也是一樣的,皇上總不能身邊連個妃嬪都沒有。」

    太皇太后也是這個意思。

    等到姜蕙去請安,二人就把這事兒提了一提,她聽了心裡咯噔一聲,皇帝沒有不選秀的,她竟然後知後覺,忘了這一茬。

    作為孫兒媳,兒媳,姜蕙笑道:「還是皇祖母,母后想得周到。」

    面上絲毫沒有不滿的意思。

    可回到坤寧宮,她便滿腹不樂。

    別看穆戎現在還寵她,那是因為她年輕,長得也美,然美人遲暮了呢?又當如何?他原是太子還好,如今做了皇帝,每三次選秀一次,每回進來的都是年輕漂亮的女子,她怎麼爭得過?

    也不知他怎麼想。

    一下好像天都暗了下來,她見到兒子,也沒那麼高興了。

    晚上,穆戎過來,她與他吃了飯,穆戎抱著兒子玩了會兒,等到空閒,她先是向他道謝封賞父親的事情,穆戎笑道:「小事一樁。」

    那有皇后的父親還是糙民的道理?說起來,也叫人笑話。

    她有片刻的沉默,半響伸出手握住他的手指。

    他反握住她,問道:「怎麼了?」

    看得出來,她有些心事。

    「今兒皇祖母,母后說,皇上該選秀了。」她咬著嘴唇。

    原來為這個,穆戎笑起來,瞧著她不高興的樣子,問道:「那你覺得朕該不該選秀?像父皇,一年選一次呢。」

    這全是看皇帝的心情,有些是七八年選一次,有些尋常的便是三年,像貪色的,一年恐怕還不夠,平日裡也叫人在越國尋找美人,擴充後宮。

    姜蕙手指在他手心裡劃啊劃的,覺得不讓他選,好似有些過分,那是真正的妒婦,可讓罷,她心裡過不去,可又忍不住想,便是攔得住這一次,往後幾年又怎麼攔得住?

    傾國傾城的美人,恐怕都沒有信心。

    看她猶猶豫豫的,穆戎饒有興趣,知道她不開懷,可不知為何,這心裡便是歡喜,要是她一直為自己吃味該多好?

    每回來,就能見到她取悅自己了。

    他忽然放開手,淡淡道:「朕也不想讓皇祖母,母后為朕操心,興許便稱一回她們的意,不然總得給朕提三提四的,朝中大臣為這也上過奏疏。」

    姜蕙的手一下子冰冷。

    他要選秀了?

    「皇上……」她脫口而出,「妾身不願。」

    一萬個不願!

    ?

    ☆、第105章

    ?她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可臉兒繃著,很是緊張,瞧著有些手足無措。

    金嬤嬤在旁邊抹了把汗,雖然她離得遠,可姜蕙正處於激動的時候,聲音大,一字一字入了耳,她豈不擔心?

    歷代皇帝沒有不選妃嬪的,作為皇后要得就是大度容人,如今竟阻止皇上選秀,這是大大的忤逆!

    屋裡有片刻的安靜。

    姜蕙說完,才發覺有些後怕。

    原先他尚且是太子時,她都不敢直言,那次太上皇送了兩個美人兒來,她最多撒撒嬌生生氣,沒有說別的,如今他是皇帝了,她竟然說不願。

    憑得又是什麼呢?

    不過是他一些寵愛,自己卻得寸進尺。

    穆戎挑眉看著她,一雙黑眸在燭光下越發顯得幽深,像這天上的夜色,叫人看不清楚藏了些什麼。

    事已至此,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姜蕙頂著他目光,咬了咬嘴唇道:「自從我嫁給皇上,這兩年多,早習慣了皇上身邊沒旁的女人,如今要選秀,一下就是成千上百,我沒個心理準備,也沒法子想像,將來我要見一見皇上,您身邊還躺著個人兒,不讓我去。」

    她眼圈一紅,滿是傷心,忍不住垂了頭。

    別說什麼妒婦,她是真有些接受不了,嘟囔道:「你要一開始就有通房,側室便罷了,如今來這一出,得給我好好緩一緩。」

    看她這委屈,穆戎淡淡道:「那還怪朕了?」

    「可不是。」她老實不客氣的道,「你要對人好,就得一輩子,好了一半又算什麼。」

    穆戎嘴角一挑,越發蹬鼻子上眼。

    可見她柳眉攏煙,叫人心疼,他問:「你便是為這個傷心,怕有別的女人分了朕的寵。」他站起來,走到她面前,抬起她臉來看,「可你對朕又有幾分真心?你喜歡朕麼?」

    姜蕙怔了怔,臉兒忽地紅了。

    「我都給你生孩子了。」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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