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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42:06 作者: 久嵐
「那這雙還我。」姜蕙伸手。
穆戎一巴掌朝她掌心拍下去,怒道:「還什麼,做一雙鞋幾個月,等你再做好,得明年了,本王穿什麼?」
姜蕙抬起眼睛看他:「感情您就一雙鞋啊?」
旁邊的金桂,銀桂忍俊不禁。
穆戎臉有些紅:「怎麼說話的?」
「是你自己說沒鞋穿了。」姜蕙道,「難道我耳朵不好?」
穆戎氣得叫兩個丫環出去。
眼見他逼近過來,姜蕙退到書案旁,也無處可逃,不由皺眉道:「都要吃飯了,別鬧了。這鞋我不要行了罷?」
穆戎沒理她,等抓到她抱著就往床上扔。
耽擱了一頓晚飯,直到天黑才消停,姜蕙累得不想動,趴在床上,覺得渾身散了架,只肚子又餓,忍著起來穿衣服,穆戎看過去,她一頭烏髮垂到腰間,好像光滑的綢緞。
想到她剛才死死握住自己的胳膊的樣子,他嘴角兒露出笑,知道她快活了,可是怎麼就急著走?
她哪回不得偎著自己休息會兒呢?
「你幹嘛去?」他問。
姜蕙道:「給你做鞋子去!」
穆戎嘴角一抽,把她拽了回來:「還在胡說,信不信本王……」
「算了,多給你做兩雙好不?」姜蕙哄孩子一般道,「咱們不提鞋子了,我以後給你多做幾雙。」
不就為這個嘛,把她往死里折騰。
穆戎放開她:「是你不知道早些討好本王。」
「你也沒說喜歡啊。」姜蕙忽地嘆口氣,「我從來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
屋裡暗了,只有月光流淌著,她的神情很是黯淡。
穆戎微微怔了怔。
「給你做多了,又怕你膩了。」姜蕙聲音很輕柔,像是囈語般的道,「假使膩了又怎麼辦,我還不如少給你做一些。」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叫他的心忽地有些難受。
他想起幼時一件事。
母后原也是在給父皇做鞋子,那日父皇本是要來同她一起用膳的,可後來不知怎的,去了一個妃子那裡,母后聽見後就把鞋子放下了,他還記得她說的話。
「做了又如何,只怕他穿時都不記得是誰做得了。」
他後來再沒看見母后做這些事。
他上次還想,她學不了母后。
可現在,他突然覺得她身上已經有母后的影子了。
她會有一日,從這樣討人喜歡,千嬌百媚的樣子變成母后那樣嗎?
穆戎心頭一陣發涼,不是說他不喜歡母后。
他是敬佩自己的母后的,可他喜歡的人,卻絕不能像母后那樣,好像這世間所有婦人的楷模,挑不出絲毫的錯處,有一日,興許還會變成皇祖母那樣,叫人不願意親近。
他把手伸出去,握住她的:「誰說我會膩了,只要你做,我就不膩。」
聽到他溫柔的聲音,姜蕙睜大了眼眸。
這樣的話,居然從他口裡說出來。
她驚訝的看向他,眸中像是有霧氣:「可你說的也只有現在,往後呢?」她想起沈寄柔的結局,忍不住道,「我要粘著你,你總有一日會嫌棄我的。」
他皺起眉頭:「誰說的,你聽誰說的?」
「我猜的!」她撅撅嘴兒,「殿下看起來就是這類人,我可不敢。」
他氣得笑了,就因為這,所以她才不願意全心全意的喜歡他?
做個鞋子,還吝嗇的不願意多做一些。
別說粘著她了。
想想除了床上,她願意靠著自己,平日裡還真是很少來打攪他。
可他怎麼會嫌棄她呢?
他巴不得……
穆戎嚴肅的糾正她錯誤:「你猜錯了,往後改一改。」
姜蕙歪著頭打量他:「真的不嫌棄?」
「不。」
「萬一你誆我呢。」她道,「人總是變來變去的。」
「君子一言!」他說著惱火了,「你敢不信本王?」抬手就要來抓她。
她忙一疊聲的道:「好,好,我信了。」又添一句,「我明兒給你做雙羅襪?」
孺子可教也,穆戎穿衣下床:「餓了,去吃飯。」
見他高大的身影往門口走了去,姜蕙微微笑起來,他說不嫌棄,那她倒真要試試呢,反正嫁給他,橫豎是逃不了的,看他到底說得是不是真心話。
假使他露出嫌棄的意思,她以後再不會把他的話當真。
她從床上下來。
二人並排坐著吃飯。
姜蕙吃得會兒,忽然給穆戎夾了一筷子雞樅,這東西是滇南來的,極為鮮美,尋常人家絕吃不到。
穆戎怔了一怔。
布菜的丫環,動作也是一緩。
姜蕙淡定的道:「挺好吃的,殿下多吃點兒。」
不是要粘人嗎?
穆戎笑起來,也給她夾了一筷子:「今日雞脯不錯。」
兩人一頓飯,互相夾了數次。
算是打破平日裡的習慣了。
姜蕙此時才來得及說衛鈴蘭的事情:「殿下可知道?」
「自然。」穆戎道,「鬧得很大,我看是有心人做得。」
當真細心!
姜蕙詢問:「殿下如何察覺?」
「你可記得沈姑娘的事情?當初她被人劫持,也是鬧得滿城風雨,可至少過了一晚上旁人才知,而衛姑娘一出事,不過半個時辰,大街小巷的人全都知道了,衛家想攔著都攔不住。」
姜蕙目光在他臉上打了個轉兒:「那殿下會插手此事嗎?」
「干本王何事?」穆戎很是無情,「想必是衛姑娘自己得罪人。」
「原本也是她的報應,當初沈姑娘便是她害得!」她對衛鈴蘭就更是無情了。
二人正說著話的時候,衛鈴蘭被人找到了。
城中謠言傳得更盛。
有人說看到她衣服都沒穿好,有人說看到地上還有血,見到她白花花的皮膚,調笑之言從那些猥瑣男人的嘴裡說出來,更是加油添醋,因衛鈴蘭在京都一向有美名。
第一美人,又是才女,多少男人心嚮往之,如今落在地上,又有人搶著去踐踏。
衛夫人聽到這消息的時候,渾身顫抖,急著問:「人在哪兒啊,怎麼沒有帶回來?」
衛老爺道:「在沈家,便在他們後面一條巷子發現的,沈夫人一片好心,看鈴蘭傷得重,就先接到家裡,請了大夫看……」
他還沒有說完,衛夫人已經叫起來:「這等時候,怎麼能放在別人家裡!沈家還那麼多人,人多口雜,萬一哪個知道一點什麼,傳出去,鈴蘭還怎麼活?走,咱們快去沈家,把鈴蘭接回來,她……」她失聲大哭,「不知道得怕成什麼樣了,這孩子怎麼那麼命苦呢!」
衛老爺忙扶著她往外走,心裡卻是一片蒼涼。
如今還有什麼辦法,就是沈家不救她,直接回府邸,外面也一樣傳的,已經阻止不了了。
以後這女兒,恐怕連家裡都不能再留。
衛老爺嘆息一聲。
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姑娘,竟遇到這種事,真應該早些把她嫁了出去的!
二人急匆匆坐上馬車。
衛鈴蘭躺在床上,只覺渾身都在發疼,剛才夢裡,有個人戴著猙獰的面具走到她面前,脫了她的衣裳,什麼話也不說就把她壓在下面,她嚇得只知道哭。
身子疼得,好像有根燒紅的棍子不停的在捅著自己。
也不知道怎麼就做這樣的夢,她從來不曾這樣恐懼過,無助過,她慢慢睜開眼睛。
只見帳幔是天青色,上頭繡著雲紋,看起來有些老氣。
她叫道:「素英,素英,你怎麼把帳幔換了?」
「衛姑娘。」耳邊一個有熟悉的聲音響起。
衛鈴蘭側頭一看,不知何時床邊竟然坐著沈夫人。
「沈夫人?」她驚訝,「你怎麼在我家裡呢?」
沈夫人看著她清瘦的臉,溫柔道:「這是在沈家啊,衛姑娘,你不記得了?」
衛鈴蘭奇怪,想要掙扎著起來,可一抬起身子,到處都很疼,沈夫人忙扶住她,叫她別動,說她傷到了,她四處看一眼,果然這地方不是她的閨房,難道真在沈家?
可她怎麼來沈家了?
「沈夫人,你快些叫我娘來接我。」她央求道,「我好像病了。」
「不是病了。」沈夫人寬慰道,「你是受傷了,你今兒本是來我家做客的,還記得嗎?後來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被劫匪抓走了,過了三四個時辰才找到你呢!你瞧瞧,如今天都黑了,你來時,天還亮著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