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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42:06 作者: 久嵐
    「竟有此事?」二老驚得瞪大了眼睛,老太太問,「那後來如何?」

    「後來……」胡氏瞅一眼姜辭,「正巧幾位公子在附近。」她說著有些生氣,瞪著姜辭,「又不是只你一人,不說旁的公子,還有那些婆子丫環呢,你為何出手救她?」

    姜濟顯聽了皺眉:「阿辭也是好心,你說他作甚?」

    姜濟顯當時正與其他老爺閒談呢,沈大老爺也在,後來就有人來稟告,沈大老爺當時臉色都白了,只向他們告罪說家中出了事情,隨後就走了,他後來聽得零星半點,原是沈姑娘出事,倒不知是自家侄兒救了她。

    胡氏被丈夫說,不服的撇了撇嘴道:「尋常救人就罷了,可這沈姑娘到底是姑娘家。」

    男女授受不親,若有人故意拿這件事做手腳,指不定姜辭就得娶了她呢。

    梁氏嘆口氣:「我知弟妹是為阿辭著想,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問心無愧就是了。」

    還是母親了解自己,姜辭感激的看了梁氏一眼。

    雖然沈寄柔是姑娘,可千鈞一髮之時,他哪裡有空細想?沈家那些丫環婆子也不是沒有下去救人,只恰好不會游水,下去四個,倒有三個差點把自己淹死。

    而他自小在地主家長大,鄠縣河又多,水性甚好,其他公子不救,難道他要看著沈姑娘死不成?

    她那時整個人都已經沉下去了。

    老太太總算明白是因何事,她看一看老爺子道:「相公,阿辭這可是做了好事。」

    「是啊,又不是見不得人的,還關門說話呢。」老爺子性子也直慡,「便是姑娘家又如何,姑娘家就不是命了?咱們阿辭一番好心,我不信沈家還狗咬呂洞賓,這事兒就這樣吧,阿辭救人想必累了,大冬天的也怕著涼,一會兒請大夫來看看。」

    姜辭謝過老爺子。

    胡氏道:「那萬一沈家……」

    「應不會的,弟妹。」梁氏道,「沈夫人當面道謝,誠心誠意,還令人不得把這消息傳出去,必是沒有存這個心。」

    眾人一致都這麼說,胡氏憤憤然:「就當我是小人之心好了!」

    老太太笑起來:「你是精明了些,不過也是為阿辭,誰還來怪你?都回去換身衣服,一會兒吃午飯了。」

    梁氏也沖胡氏笑笑。

    胡氏這才舒服一些。

    出得門來,梁氏就拿手摸姜辭的額頭:「這水冷得很,你可有哪裡不舒服?等會大夫看了,便是說無事,也得叫他開個方子預防一下,畢竟是大冬天!」

    兒子救人,作母親的自然高興,卻又難免心疼。

    姜辭笑道:「孩兒無事,當時是有些冷,不過換上乾衣服就好了。」

    等到大夫看過,姜辭正喝藥,姜蕙來了。

    「哥哥,是你救了沈姑娘罷?」

    「總是瞞不過你。」姜辭喝光了藥道,「是我救的。」

    姜蕙坐在他旁邊嘆了口氣:「那倒是幸好呢,不能叫她白白死了,這個傻姑娘。」

    姜辭想到在水中抓住沈寄柔時,她的反應,她當時哭著叫他放手,說不想活了,說現在定是誰也不肯信她。那張臉蒼白痛苦,叫人看著揪心,人也瘦的很,他一隻手抱住她,只覺分量也無。

    姑娘家,承受這樣的事情,委實可憐。

    可也不知說什麼。

    好一會兒,他道:「你既然關心她,得空多去看看她罷。」

    「我也這麼想,只可恨不知誰暗地裡寫了那詩。」姜蕙看著姜辭,「哥哥可發現了,女兒家比起男兒,一點也不遜色,毒辣起來比男兒還要厲害些。」

    「不然豈會有最毒婦人心這話?」姜辭笑了笑,伸手摸摸姜蕙的腦袋,「不過咱們家的姑娘都好,不曾有那樣的。」

    姜蕙心道,誰說的,哪個要害她,她得比那人更毒呢。

    他二人說話時,沈夫人正審問下人。

    出了這等事,她定然不能饒過那使壞的。

    只審了當日所有在園子裡的丫環婆子,卻找不到一點端倪,因那信竟不見了,當時沈寄柔跑出去,丫環婆子去追,亂作一團,有人趁機就把信拿走了,誰也不曾瞧見。

    沈夫人又不好去問別人家的姑娘,反倒是束手無策,只拿下人出氣,每人打了二十板子。

    一時沈家哀呼滿園。

    沈夫人氣得差點暈倒,躺在床上直喘氣,沈大老爺去看她。

    「也不知是哪個殺千刀的,與咱們寄柔有這等深仇大恨!」沈夫人撫著胸口,「這事兒傳揚出去,又不知會如何了,咱們寄柔的命怎麼那麼苦呢!」

    她想著大哭起來。

    沈大老爺也是滿面愁容:「是不是寄柔得罪了哪家的姑娘?」

    「咱們寄柔性子那麼好,能得罪誰?再說,都是平日裡就往來的,不曾見她們有什麼矛盾……」沈夫人說著一頓,忽地咬牙切齒道,「也就是你那孽種,難怪怎麼尋不到,必是她了!要說有誰恨寄柔,不是她又是誰?」她叫道,「來人,把二姑娘抓起來!」

    沈大老爺一驚,阻攔道:「夫人,你可怎胡亂抓寄安?她們兩姐妹不是挺好的?」

    「那小蹄子定是學了那賤人的招數,我怎麼就沒想到!」沈夫人道,「她自小在莊子裡長大的,吃得用得樣樣都沒有寄柔好,如何心裡無狠?我當真被她麻痹了,還以為她不似那賤人。」

    一口一個賤人,沈大老爺聽得難免心煩,畢竟也是他往前喜歡的側室,後來送到莊子裡,還不是因為沈夫人,他做了讓步?可沈寄安也是他輕聲女兒啊。

    沈大老爺有些惱火了:「你當時可說好好待寄安的,如今倒說了實話了,原來那麼苛待她?難怪她才來京城,那麼膽小可憐,不知受了多少苦,我倒不信是她做的。」

    「這等時候,你還偏袒她?」沈夫人大怒,「你看看寄柔都成什麼樣子了?今日要不是姜公子,她就死了!你倒是忍心,是了,沒了寄柔,你還有那個賤人生得女兒呢!」

    「你別胡說八道,一樁事歸一樁事,你但凡有些證據,哪怕殺了寄安,我絕不會說一句不是,可現在你什麼都沒查到,要抓她,便是說到衙門都站不住腳的。」沈大老爺聲音軟下來,伸手握住沈夫人的手,「娘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多疼寄柔,她小的時候,哪怕是衡兒,我陪著他的時間都沒有比寄柔多。我是怕你胡思亂想,寄安雖然在莊上長大的,可來這兒後,沒做過不好的事情,娘子你這麼做,難以服眾啊。」

    沈夫人漸漸也安靜下來,她眼眸眯了眯:「老爺說的是,是我欠慮了。」

    當年她為趕走姨娘,能忍住,這回也一樣能忍,沈寄安,她總不會讓她有好日子過。

    沈大老爺這才鬆口氣。

    過得數日,便到冬至了。

    前日下了雪,到得今日才停,一大早姜蕙就聽到外面鏟雪的聲音,她打了個呵欠,從被子裡往外看去,只見陽光透進來,在案前撒滿了斑斑點點的光點,便知自己又睡晚了。

    這都日上三竿了呢。

    金桂正要來看她,笑道:「天氣冷,幸好老太太體恤,不要姑娘們大早上去請安。不然瞧這冷的天,奴婢出去一趟,耳朵都要凍得掉下來。」

    姜蕙聽著,忍不住把被子裹緊了一些:「那我不起來了,索性等著吃午飯。」

    金桂撲哧一聲:「可是四姑娘都起了呢,今兒冬至,老太太一早令廚房包餃子,將將包好,先煮了一大鍋,聽說四姑娘在那兒吃得高興,叫二姑娘也去,奴婢正是來與姑娘說的。」

    對呀,到冬至了。

    姜蕙只好起來穿衣,幸好屋裡燃了炭,不覺有什麼,只走到外面,被那森森冷氣凍得渾身一抖。

    她腳步加快了,急忙往正房走。

    到得屋裡,總算又熱了,寶兒一見她就笑:「姐姐,有薺菜餡兒餃子,包菜餡兒餃子,蘿蔔肉餡餃子,姐姐要吃哪種?」

    這小饞鬼,說到吃,她都不怕冷,竟然起那麼早。

    姜蕙上前去給老太太請安,一邊就道:「我要薺菜的,來,餵我一個。」

    寶兒夾了個餃子,沾了點兒醋放到她嘴邊,笑道:「我吃十個飽了,祖母吃了十二個,加起來二十二個,剛才煮了四十個,還有十八個呢。」

    姜蕙被她繞暈,只顧吃。

    老太太笑道:「寶兒真乖,會算術了,來來,這金錁子拿去,下回再算一道,祖母再賞你。」

    寶兒喜滋滋的去拿了,把金錁子小心拿帕子擦一擦,放在荷包里。

    姜蕙瞅她一眼,這小傢伙什麼時候又變成小財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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