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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42:06 作者: 久嵐
    雖然她不願自己在他面前低頭,奈何上天總是不公,她只能這般忍過去。

    姜蕙咬一咬嘴唇,轉身往前。

    他跟在後面,看著她腦袋上兩個小圓髻,剛才事發突然不曾注意,才發現她今日竟然梳了這樣的頭。

    他忽地笑了。

    姜蕙聽見他輕快的聲音,忍不住回眸一看。

    他道:「這髮髻令人可愛。」

    那瞬間,他的笑容很是甜蜜,嘴角輕輕挑起,帶著迷人的弧度。

    姜蕙心頭一跳,只覺胸腔里好似有什麼湧出來,微微發酸,她那時多喜歡看他笑,可惜他很少這樣笑。

    到底是年輕的穆戎啊,總是不一樣的。

    他比起那時,陽光很多。

    還會誇讚她的髮髻。

    姜蕙沒有破壞這一刻的友好,回道:「原本只當來玩,一時興致梳了與寶兒一樣的。」

    穆戎走上來:「你本也不大。」

    十三歲,正是年少的時候,梳什麼頭不行。

    姜蕙笑一笑。

    在她笑的時候,他手伸過來,碰在她的髮髻上:「首飾歪了。」

    他整了整那紅珊瑚珠串。

    姜蕙看到他的側面,他離得那樣近,長身玉立,高出了她一個半頭,如同林中的青竹一樣,望之美好。

    她微微垂下眼帘,等到他放開手,她繼續往前而行。

    走到半途遇到姜辭,他疾步而來,見到姜蕙無事,才狠狠喘了一口氣,不可思議道:「剛才聽何遠說,金荷竟然想毀你容貌?」

    「是,不過也是何夫人指使的。」

    姜辭奇怪:「也聽說了,只我不明白。」又看到穆戎,忙道謝,「今日多虧穆公子救了舍妹一命,日後但凡穆公子有需要,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言華言重了,只是湊巧。」

    言華是姜辭的字,這是第一次穆戎叫他的字,二人又親近了幾分。

    三人一路說著回了寺廟。

    幾個姑娘都圍上來,姜蕙先急著去看寶兒。

    寶兒倒是先哭了:「我以後不看風箏了。」

    她別的不知,只知道姜蕙為了找她,差點走丟,心裡很是害怕。

    姜蕙摸摸她的腦袋:「寶兒乖,看是可以看,只以後看什麼,都得與我先說一聲,知道不啊?」

    寶兒眨巴著眼睛:「知道了。」

    姜秀卻是好奇,湊過來問:「當真是金荷這小蹄子要害你?」

    「咱們回去再說罷。」這來龍去脈一時半會也講不清楚。

    出了這事兒,自然再無心思,一眾人便各自坐車回去了,至於金荷與那幫凶,跟家中幾個小廝坐一起,也好看住。

    車廂里,姜瑜給姜蕙道歉,低聲道:「許是因上回的事,倒是連累你,我竟不知金荷……」

    「是何夫人逼她的,聽金荷說,那何夫人的弟弟想納我做側室,何夫人便恨上了我,才逼金荷。」

    幾人大驚。

    姜瑜嚇得臉都白了,掩住嘴道:「何夫人竟然那麼惡毒?又不是你自個兒想的,你都不曾與那秦公子說話啊,怎麼就……」她無法想像。

    「所以說知人知面不知心。」姜瓊卻是不屑道,「難怪我總看何夫人不順眼,果真不是個好人,原先還當金荷不是個東西了,這何夫人還不如一些。」

    到得城中,小廝押金荷與那男人去知府衙門見姜濟顯備案,她們先是回去,等到姜濟顯回來,全家都知道了此事。

    胡氏不敢相信:「豈會,何夫人那麼清高的人。」

    老太太也不信。

    姜濟顯道:「現有金荷指證,我看錯不了,金荷一個小姑娘沒這樣的能耐,只是……」真有些棘手,畢竟是何大人的妻子,何大人乃一省之布政使。

    可要是不管,也絕無可能。

    何夫人做出這種事,那是一點兒不把他們姜家看在眼裡,到底姜蕙是他親侄女呢,原本便是看在他與何大人同朝為官,也不該如此。

    老爺子道:「幸好那穆公子救了阿蕙,不然阿蕙可冤枉了,這何夫人真真歹毒,她弟弟要納妾,又關阿蕙何事?濟顯,這事兒你需得跟何大人好好說說,可不是咱們姜家不講理。」

    姜濟達卻是滿臉憤怒:「那何夫人太不像話了,又不是有深仇大恨,我看該當把她抓起來發配了才好。」

    梁氏默不作聲,她臉色略有些白,因她知道,何夫人已經開始動手。

    就在這時,只聽外面丫環通報:「何大人來了。」

    ?

    ☆、第32章

    ?姜濟顯一下站了起來。

    眾人自然也沒想到何緒陽會突然登門,畢竟是今日才發生的事。

    老爺子忙要叫人請他進來。

    姜濟顯一擺手:「請何大人去書房。」他轉頭與老爺子道,「父親,我會與何大人商議好的。」

    如今上房聚集了姜家的人,未免鬧哄哄,二來,他怕人多口雜,萬一誰不小心說出不妥的話,反而對事情不利。

    老爺子點點頭:「行,你去罷。」

    姜濟顯大踏步走了。

    姜蕙側眸看一眼梁氏,伸手握住她的手。

    梁氏有好些話要說,眼見各人都陸續告退,她與姜蕙走到僻靜處,聲音有些顫抖的道:「阿蕙,都是為娘害得你,要不是為娘,何夫人也不會傷害你了!」

    她沒想到何夫人會對付姜蕙。

    一人做事一人當,她便是當年占了何緒陽的寵愛,又與她女兒何干呢?

    幸好女兒不曾出事,不然她如何活得下去?

    定是要死了陪她了!

    姜蕙知道她心裡自責,安慰道:「阿娘,與您無關,您莫這樣。再說,何夫人露了形,總是好事,今次便不能叫她伏法,她只怕也不好待在宋州了。」

    梁氏未免奇怪。

    「她可是布政使夫人,這種消息傳出去,她還有臉面見人?何況是這等清高的人。」姜蕙知道這一招必定弄不跨何夫人,可是要她嘗點厲害,卻也不難。

    流言蜚語總是最可怕的利器。

    梁氏嘆口氣:「可我怕以後……」

    「莫怕,阿娘,水來土掩兵來將擋,等把眼下這關過了再說。」她目光堅定,隻眼下這關並不是指何夫人,而是指周王謀反一事,只等此事了了,才能塵埃落定。

    到那時,又不知是何局面了,故而何必擔心將來。

    人這境遇,總是時時變化的。

    梁氏自然不知,聽了欣慰道:「阿蕙,你比娘堅強多了。」

    「那是因為娘做了娘啊,娘總怕孩子受傷,假使只有阿娘一人,女兒相信也不會那麼害怕。」

    往往至愛的總成為弱點。

    惡人便是抓著這個,才會肆無忌憚。

    梁氏伸手輕撫她的頭髮,目光複雜:「阿蕙,你說的沒錯。」

    她心下已打定了主意,等有機會,她必定要去見一見秦淑君,與她說個清楚。

    誰料姜蕙識出她的想法,忙道:「阿娘你莫去自取其辱,何夫人如今已喪心病狂了,此次毀我不成,只怕更是變本加厲,阿娘如何勸得了她?難不成何夫人要阿娘死,阿娘還真能死了?阿娘一死,阿爹也活不下去,也會成為哥哥,我與寶兒的終身遺憾!」

    梁氏一怔,被她說破,只覺心中悲痛,竟落下淚來。

    姜蕙抱住她,也由不得哭了:「阿娘,只要咱們在一起,總有法子的,阿娘莫做傻事。」

    梁氏嘆一聲,雙手回抱住她。

    何緒陽正在書房等待,很快姜濟顯就疾步走入,向他行禮:「見過何大人。」

    「不必多禮,我為何而來,想必姜大人定是知道了。」何緒陽開門見山。

    姜濟顯道:「是為何夫人的事情。」

    何緒陽道:「是,我今日來,是想請問姜大人,到底要作何處置?」

    姜濟顯只當他是來求情,畢竟何夫人是他的妻子,雖然聽聞二人感情不好,但一日夫妻百日恩,他想一想道:「金姑娘與那幫凶是人證,照常理是要傳何夫人上堂的,下官也預備明日開審,只阿蕙是下官侄女兒……」

    在他斟酌言辭間,何緒陽道:「確實,此事涉及你侄女,與本官內人,故而你我都不宜適合做主審,本官已經派人去請鳳陽知府吳大人來此審理此案,你從旁協助。」

    姜濟顯怔了怔,方才明白他真正的來意,原來是為公務。

    他頷首:「下官領命。」

    何緒陽說完此事,站起來道:「你侄女兒一事,我甚為抱歉。」

    語氣很是真誠。

    這個舉動,姜濟顯又不曾想到,畢竟還沒有水落石出呢,可何緒陽竟然致歉,他忙道:「何大人公正嚴明,鐵面無私,下官敬佩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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