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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42:06 作者: 久嵐
    他在官場這幾年,自然是有幾位好友的,有一位正在光祿寺當差,與宮裡黃門走動頗多,興許能探得消息,若皇上五月真要出行,那他真是絲毫也不能放鬆了。

    姜蕙此後自然也不再做夢,眾人都放了心。

    過得幾日,胡氏的弟弟一家終於到達宋州。

    她弟弟叫胡海,妻子戴氏,兩個孩子,兒子胡如虎十一歲,女兒胡如蘭十三歲。

    說起來,胡氏樣貌還是不錯的。

    不然姜家在鄠縣那麼大的一個地主也不會娶了胡氏。

    故而胡海兩個孩子也生得頗是端正。

    尤其是胡如蘭,長了父母的優點,一張瓜子臉惹人憐,眼睛細長,頗是風情,性子也不錯,見到人笑嘻嘻的,一來就拉著姜瑜說道:「大表姐,咱們好久不見了。」

    他們是住在鄰縣的,平常不太來往。

    也是有兩年多不曾見了,還是在姜濟顯一家要搬去宋州時,才見過一面。

    姜瑜笑道:「現在可好了,可以天天見。」

    胡如蘭又去看其餘人等,見到姜蕙的時候,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笑道:「這是阿蕙啊?竟然長那麼大了。」

    她記得兩年前見到,也還小小的,現在個子竟然那麼高,比自己高出了半個頭。

    姜瓊笑道:「她成日裡吃得多,能不長得快嘛。」

    胡如蘭笑起來:「那我也得多吃點,比阿蕙矮那麼多。」

    「咱們傢伙食好,你定是能如意的。」姜瓊性子活潑,立時要拉胡如蘭去看她住的地方,「你就與我一起住,我還小,等到姐姐嫁人了,咱們再一人一個院子。」

    便是這地方再大,也是有個頭的,不可能每人都有獨家獨院。

    胡如蘭抱歉道:「還得你跟我擠呢,實在不好意思。」

    「有什麼啊,人多熱鬧。」姜瓊拉著她走了。

    姜瑜,姜蕙,寶兒也一起跟著去。

    姜秀在旁邊跺了跺腳,好似誰來都不願跟她走得近,可她還年輕呢,不過就嫁過一次人,便把她當婦人了?

    那幾個悄悄話也是躲著她說,姜秀恨得咬牙,只覺自己不尷不尬的,既不能與小姑娘一處,與大嫂,二嫂,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轉身就往外去了。

    姜瓊住的院子在南邊一處,兩進的小院,隨身伺候的有四個丫頭,四個婆子,裡頭青磚鋪地,很是潔淨,她也不愛種花種糙,只得三座假山,山上零星有一些綠糙,仔細看來,倒也有幾分雅趣。

    胡如蘭露出羨慕之意:「哎呀,到底是宋州,咱們縣裡可沒有這樣的人家的,便是知縣,我去瞧過,也就你這院兒大,聽我娘說,你們還有女夫子教書呢?」

    「別提了。」姜瓊懶洋洋,她可不喜歡這些。

    姜瑜笑道:「是有女夫子教,你如今來了,也可一併學的。」

    「那得從頭學了,我只識得幾個字。」胡如蘭朝她們幾個身上瞧一眼,只見這樣貌,氣質無一落落大方,心想,才別幾年,自己竟與她們落得如此大的差距。

    難怪都要論家世呢,幸好自家姑母嫁得好人家,成了知府夫人,這派頭是不一樣。

    幾人說得會兒,進屋喝茶,待過了半個時辰姜蕙才牽著寶兒出來。

    沿路見寶兒老吐口水,姜蕙奇怪道:「怎麼了?」

    寶兒指指嘴巴。

    姜蕙叫她張開嘴來,只見她兩顆小牙齒已長出一半,倒是沒什麼,就是下頭的牙齦有些紅腫,她忙讓金桂去與門房說一聲,請寧大夫來。

    如今她鋪子裡有兩位坐堂大夫,除了寧大夫,便是李大夫。

    李大夫正如寧溫說的,膽子很小,早早就來他們鋪子了,如今來看病的確實比以前多了許多。

    金桂不敢怠慢,轉身就走。

    姜蕙帶寶兒去屋裡,給她喝了點兒水:「一會兒大夫看過就好了,你別用舌頭舔,小牙齒長歪了,可丑了。」

    寶兒點點頭,小大人一樣嘆口氣:「好些牙呢,得長多久啊。」

    「這個啊,等好久呢,不過長好了就好看了。」姜蕙張開嘴,「瞧瞧,我就沒舔,阿娘也叮囑的,你得聽了,到時候丑了嫁不了人。」

    寶兒眨巴了兩下眼睛,忽地搖搖頭:「嫁人不好,堂姐嫁人就要走了,我不走。」

    姜蕙聽了,噗嗤笑起來。

    寶兒常聽她們說話,自然是懂一些的,但也懂不全。

    梁氏隨後也來了,抱著寶兒叮囑事情。

    這時寧溫才到,提了個小藥箱,進來先向梁氏行禮。

    梁氏笑道:「勞煩寧大夫了。」

    寧溫道:「我也正好有話與姜姑娘說。」先上來給寶兒看病,看完道,「小兒換牙,免不了的,藥也不用吃,這兩日淨牙時,塗些玉池散就好了。」

    梁氏鬆口氣:「這就好,原先我想著寶兒小,吃藥恐是不妥。」她吩咐金桂找人去藥鋪拿玉池散。

    「不用,我這兒帶了。」寧溫取出一瓶。

    姜蕙笑起來,他總是事先有準備的,她問道:「你有何話與我說?」

    寧溫瞧她一眼,她面色不錯,不由想起那日她怒氣沖沖走了,再不曾來過藥鋪,李大夫還是姜辭過來招待的,聽說她被老太太責備了幾句,便不太出來,他還擔心,如今看來,她像是無甚煩惱。

    「昨日有人來鋪子,聽意思是要買不少藥材,想當面與掌柜詳談。」

    姜蕙欣喜:「這是好事啊。」

    別看她平常渾身嫵媚之氣,可真正高興的時候,笑起來眉眼彎彎,十足的孩子氣,寧溫沒來之前就知道說了,她必是這個神情,當下一笑道:「那姜姑娘定個時間,我好回去說一聲。」

    姜蕙道:「便明日罷,你可知那人是誰?」

    「未說,是小廝前來相看的。」寧溫其實有些奇怪,「我總覺得哪裡不對,但也不好斷定,便是騙子,真金白銀,難不成到時還能拿假的。」

    姜蕙聽了皺一皺眉:「但你懷疑也不錯,你想想啊,咱們這藥材是在陵縣買的,那人既然要大量藥材,何不去陵縣?在咱們這兒買,定然是要多花去不少銀子。」

    「確實。」寧溫點點頭。

    兩個人說起話來十分自然,像是認識許久,梁氏在旁邊瞧著,原本有些擔心,她知道女兒生得美,而這寧溫也正年輕,生怕有些什麼,如今瞧著,卻微微一笑,說道:「阿蕙,覺得不妥,便明兒叫你阿爹去好了。」

    姜蕙笑道:「也好,表姐來了,咱們本來也說要帶她出去玩玩,她也是第一次來宋州呢,最近藥鋪的事就交給阿爹了。」

    寧溫這會兒又拿了一個玉瓶出來:「這藿香散我才配的,你拿去用罷,太太也可用,洗手,洗頭,洗臉都行。」

    「用了好看不成?」姜蕙好奇,打開玉瓶聞一聞,淡淡的藥香味。

    「不好看還能給你?用了定然更漂亮的。」

    他笑笑,目光柔和,起身就走了。

    梁氏剛才還想著不會有什麼,可這年輕人竟然當著自己的面,給女兒送這個,且還送得理所當然,她連一句反對的話都不好說。

    「這寧大夫……」梁氏苦笑,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姜蕙想起他那日點自己鼻子,卻是不以為然:「阿娘,寧大夫只是不拘小節,他沒事便會琢磨方子,順道而已,咱們省得自己買了呢,果然開藥鋪最好了。」

    她喜滋滋。

    因知道寧溫的性子,反倒不會多想。

    梁氏不知道說她什麼好:「你總是注意些,他要是送什麼貴重的,可不能要。」

    不是說她看不上寧溫,是女兒如今還小,再者,日久見人心,不能急於一時。

    「他那麼窮,就靠診金月俸過活的,怎麼送貴重的呀?」寧溫四海為家,住的地方都是租的,姜蕙想著皺了皺眉,雖然她知道寧溫窮,可好像並不知道他的身世。

    但總歸不是富貴人家,不然他一個男兒總要歸家的,可是他連中秋都沒提到父母。

    興許是個孤兒?也是個可憐人。

    那還是別與他提最好,她拿起玉池散,帶寶兒去淨牙了。

    河西街的大院裡,穆戎將將練完劍,一身短打都濕透了,正當要進屋清洗,何遠疾步走過來,立定了道:「稟殿下,姜姑娘這幾日未出門,倒是有人盯上她的藥鋪了,屬下去打聽過,像是要買她的藥材。」

    「何處不對?」穆戎問,把長劍掛在牆上。

    何遠道:「那買藥材的是何夫人的弟弟,威遠侯之子秦少淮,正是那日借車與他們姜家的。」

    「是他?」穆戎冷笑一聲,「這登徒子,許是看上她了,你派人在鋪子候著,一等他出面,先打斷了手腳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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