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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5 15:42:06 作者: 久嵐
要她長成這樣,尋個什麼樣的夫婿沒有?
二人只相差兩歲,一個挑的眼睛花,一個沒人提親,說起來,真是有些叫人傷感,姜蕙道:「怎麼辦呢,姑姑,要不你給我尋一個?」
姜瓊噗嗤笑起來。
姜瑜也忍不住笑,本是叫人難堪的話,結果姜蕙偏能拿來開玩笑。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這個堂妹,心道阿蕙好像什麼都不在乎似的。
姜秀嘴角一抽:「我自己還沒著落呢,給你找什麼?」
「那就算了,以後嫁不出去,與姑姑為伴好了。」姜蕙很有自知之明,雖然她能引得男人注意,可自己這家世,想要嫁與名門世家的公子,那是白日做夢。
幸好她這輩子也不看重這些,只要家人都平安,便滿足了,當然,有個真心喜歡的人最好不過。
她說的會兒話,便回去看書了。
這幾日甚是刻苦,很快就翻完了一本《開寶糙經》,她學得不少知識,這日又在看《普救方》,金桂過來道:「姑娘,何家剛剛送了請帖,請四位姑娘下午去做客,說是兩位何姑娘覺得冷清,想熱鬧熱鬧。」
姜蕙猛地把書放了下來。
她記得上回姜瓊說的,何夫人很是清高看不起人,根本不會請她們去府上,那麼今日此舉,是為她了?
難道是想動手不成?
是了,當年她們一家在鄠縣,不曾來宋州,雖然何夫人一早知道,可卻遲遲未動手,如今他們來宋州了,想必她另有計劃。
可何家是何夫人的地方,如此突然,她不會去送死。
姜蕙捂住腦袋:「忽然難受的很,許是書看多了,頭暈眼花,我不去了。」
金桂忙道:「可要請大夫?」
「好。」
不請像是假的,總歸開了藥,她不吃就是,回到房裡,她立時叫金桂把寶兒帶來。
聽說她病了,姜瑜,姜瓊連忙來瞧她。
「也沒什麼,大概累到了,要不你們也別去了,留在這兒陪我!」姜蕙也不願意她們去。
姜瑜笑道:「胡說什麼,那是何夫人派的帖子,你如今病了,咱們也不去,阿娘肯定不準的,我看就留寶兒陪著你罷。」
二人說得會兒就走了。
姜蕙心想,何夫人要對付的是他們一家,如今她不去,何夫人定然不會如何。
她饒是這麼想,一下午也是心神不寧,梁氏來看她,她怕露出馬腳,拉著寶兒躲在被子裡睡覺,直到姜瑜,姜瓊回來,才鬆口氣,問道:「都做什麼了?」
姜瓊撇撇嘴:「還能如何呀,很沒意思,就在園子裡看看花。」
「哦?何夫人沒問起我與寶兒?」
「不曾,應是去時便知了,何夫人都沒有露面呢。」
姜蕙見她們安然,已是足夠,但也意識到,這事兒不能拖了。
雖然她不想如此,可世間事,有時候是沒有選擇的。
面對權高勢重的對手,當你無一所有時,能做的也只有利用。
利用人的心。
過得幾日,她誰也不曾說,自個兒戴了個帽兒出門,門房見她一人,奇怪道:「二姑娘今兒不帶丫環了?」
「去去就回的,你也知道我要開藥鋪罷?我就去對面那鋪子看一下就回來了。」
門房沒攔著。
說起來,姜家到底是地主出身,便是再學著那些世家名門,總也是差一些,規矩有,可各處都有疏漏。
姜蕙又是大房的姑娘,那些下人本來也不看重,出去就出去了。
她一路往東而行,走到布政使衙門時,停下了腳步。
看看日頭,快是到傍晚了。
這時辰,是要散班的時候。
她等在那裡。
耳邊漸漸聽到聲音,抬頭看去,只見都是衙役,紛紛而出,再後來,各色小吏,她奇怪,怎得還不來。
最後,像是人都走空了,一下子門前冷冷清清。
莫非這人不曾來辦公?
她差點要回去,可就在這時,一人從裡頭走出來。
身穿緋紅色的官服,頭戴烏紗,面目冷峻,渾身散發著上位者的氣勢,姜蕙暗道,這定是何大人何緒陽了,她低頭走過去,像是不曾好好看路,往他身上一撞。
可,沒有撞到。
何緒陽讓了一讓。
姜蕙咬牙,腳一崴,人摔下來,袖中落出一物,於地上徐徐展開。
此乃一幅畫。
?
☆、第15章
?畫上一女子半邊臉美如天仙,另外一邊,則被芙蓉花擋住了,因這花,帶了幾分神秘,叫人忍不住就想一見她全貌。
何緒陽看到畫,心頭一震,彎腰撿起來,冷聲問道:「你從何得來?」
不是問誰,不是問這是何人,竟然問從何得來。
姜蕙戴著帽兒,說道:「這是我娘親。」
「什麼?」何緒陽皺眉,半響之後道,「這不可能。」
姜蕙道:「如何不可能,這就是我娘親,我是宋州知府的侄女兒,豈會與你胡說?不信你去我家中一瞧。」
何緒陽盯著她:「你摘下帽兒。」
「這不行。」姜蕙搖頭,「我阿娘叮囑,不能隨意摘帽的,你把畫還給我,我畫了這畫原是討我阿娘歡心,拿起叫人裱起來的。」
她手伸出來。
肌膚雪白如玉。
何緒陽瞧得一眼,心裡咚得一跳,這膚色倒真像她!
他把畫還給她。
姜蕙拿著就走了。
何緒陽回頭問隨從張同:「這姜姑娘你可知道?」
張同道:「大人,早前就傳聞姜家有個極漂亮的姑娘,才來宋州,不過是大房的,想來便是這位姑娘。」
「她母親的事,你去查查。」
張同應了一聲。
他從小就服侍何緒陽的,哪裡不知道何府那點事,剛才那畫上畫的乃是何緒陽的愛妾梁婉兒。
二十年前魏國被越國滅國,好些魏女被當做賞賜賞於眾官員,這梁婉兒就是其中之一,何緒陽極是喜歡她,只有次離家數月,回來時得知噩耗,梁婉兒死於一場大火。
事隔十幾年,自是不曾想到會再聽到她的消息。
而且,還是旁人的母親了!
何緒陽閉了閉眼睛,說道:「這事兒切莫讓旁人知曉。」
這旁人,自然是指何夫人。
張同又答應一聲。
姜蕙返回原路。
一到屋裡,不止被老太太,還被胡氏說,梁氏本也是要說她幾句,可見她低著頭,很是誠懇的認錯也就罷了。
眾人用過飯,姜蕙拉著梁氏去她那兒,把那幅畫拿出來給她看:「阿娘,這是我畫的,送給你。」
梁氏眉開眼笑:「這是我?阿蕙,你把為娘畫的太好看了,都不像,為娘哪有這樣年輕。」
「哪裡,娘比畫上還好看呢!」姜蕙道,「這畫我本來出去要裱一下的,結果路上遇到一人,看得這畫,很是驚訝,非得問我從何得的,還想看我的臉。」
梁氏臉色一沉:「何人問你?」
「我也不知,是在布政使門口遇到的,興許是何大人,好像叫何,何緒陽?」
「何……」梁氏嘴唇張了張,竟是說不出話。
天大地大,她總以為遇不上,故而這次姜濟達相勸,她才會來宋州,也覺著自己不出門,總不會有什麼。
畢竟已經是那麼久的事情了。
可誰想到,仍是逃不過。
因為緊張,她渾身竟有些顫抖。
看她這般模樣,姜蕙暗嘆一聲。
便是躲在鄠縣,又如何?阿娘啊,你永遠也不知,有些人,便是躲到天涯海角都是沒用的,既然如此,又何必躲?
現在該是面對的時候了!
「阿娘?」姜蕙握住她的手,「那人可是認識阿娘?」
「阿蕙。」梁氏不知如何說。
她本是魏國官宦之女,本也該像尋常人那樣成親生子,可命運如此殘酷,魏國被滅國,她淪落為妾侍。
唯一叫她覺得安慰的,大概便是何緒陽的溫柔。
只可惜,他是有妻子的。
梁氏深呼吸了幾口氣,往事不堪回事,假使可以重來,她寧願臉上有兩塊疤痕,也不願有這等經歷。
她只願安安寧寧,平平靜靜的過完一生。
可現在,怎麼辦呢?
她已經來了宋州,不可能因為何緒陽就回去,更何況,便是回去,他既然知道她,定也是無用的。
或許……
她低頭看看女兒,手慢慢握緊了,也許該說個一清二楚?
可想到面對他,她又有些無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