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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22:02 作者: 董小鈺
    「十日之內,我必會去見你!」

    她想起臨分別時他說的話,終是下了決心,跟著洛書往最後的一道宮門處跑去。

    無妨,要是他沒有來,她就去找他。黃泉碧落,她信他會等著她。

    八日後。

    驛站里有綠樹濃蔭,後院裡那一角亭子正好被高大的樹木擋在樹蔭當中。那些知了仿佛永遠也不知道疲倦,一陣響似一陣的吟唱。

    舒窈站在樓上,大開著兩邊的窗戶,倚著窗靜靜地看著那個亭子。

    想想曾經在這裡遇見的他,就像是已經過了一輩子似的。

    從宮裡逃出,他們一路奔向城外,出城時費了點力,好在一路有驚無險到了這座驛站。

    她在這裡枯等,每時每刻都覺得心焦。

    城門早已關閉,裡面的人出不來,外面的人也進不去。洛書試著放了幾次信鴿,那幾隻鴿子也一去不返。

    沒有一點消息!

    手裡是沈君琢送給她的金銀香球,她握在手裡,捧在心口。

    有好幾次,似乎都聽到外面響起了馬蹄聲,她興奮地跑出去,才發現不過是一場錯覺,路上除了黃土揚沙外,什麼都沒有。

    黃昏已近,洛書端了飯菜,輕輕敲了敲門。過了好一陣子,才聽到裡面微弱的聲音道:

    「進來!」

    洛書滿臉憂心忡忡,推門而入。

    李二小姐還是那個樣子,倚在窗前,看著樓下那個亭子。他本以為她會整日間淚流滿面,她卻只是怔怔地不說話,淚,倒是從來沒有落一滴。

    可是,他卻能感受到她心裡深深的憂傷。

    他將飯菜一一放在桌上,看她還是一動不動,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勸道:

    「二小姐,多少吃一點吧!將軍一定能活著,一定會來找您!他可不希望見到倒下的您!」

    舒窈緩緩轉過頭,看著洛書,嘴角極難地扯出一個笑,點了點頭,道:

    「謝謝你!我知道,你放在那裡吧,我會吃的。」

    洛書擔憂地皺著眉頭,到底還是退了出去。

    她的確會吃,可每餐都只能吃那麼一丁點兒。

    窗外吹進一縷微風,將舒窈的髮絲輕輕撫動。她緩緩閉上眼睛,心裡的痛蔓延開來。

    她數著時辰過,不眠不休,生怕錯過了他的任何消息。這樣一點點蹉跎,她的心也一點點沉了下去,時間越久,他能活下來的希望就越渺茫。

    她看了看手中的香球,她在裡面裝好了毒藥,若是他真的有了不測,她便隨他而去。

    只是對不起父親和姐姐,不能再於父親跟前盡孝,不能再幫襯姐姐過好日子。

    還有兩日。

    她握了握香球,吃力地轉身朝桌子走去,她需要吃點東西,哪怕絲毫沒有食*欲,為了等他,她一定在先活下去。

    她一點點挪到桌子前,扶著桌子坐了下去,端起碗往口中放了幾個米粒。

    酷暑隨著日頭的落下,漸漸隱去,知了也不像白日間那麼賣力的歌唱。只是她似乎隱隱聽到咚咚的馬蹄聲,讓她有些疑惑。

    她側耳細聽了一會兒,那聲音似有卻無。她搖著頭笑了笑,定是又出現了幻聽。不去理它,舒窈只繼續往口中放了幾粒米。

    實在吃不下,再多吃一口都會覺得噁心。無奈,她只好放下碗筷,才要招呼外面的人將這些飯菜收走,卻見洛書從外面沖了進來,失措地喊道:

    「二小姐,有消息了!」

    舒窈的手一抖,將放在桌邊的湯匙碰了下去。

    大成王朝永慶八年,昭明帝於宮中駕崩,丞相與皇后相互勾結,謀害皇嗣,並聯合京外虎賁營發動宮變,意圖篡位。

    鎮國大將軍、樞密院副使沈君琢帶領禁軍與叛賊殊死而戰,丞相被當場射殺,皇后被囚禁天牢。

    聽說九重宮的火一直燒了五天,建的最宏偉最精緻的九華殿被燒成了灰燼,連帶著很多宮苑也成了一片廢墟,那宮裡的血腥氣經久不散,地上的血跡洗了好多天、沖了好多遍都還能看見,大熱的天裡,人走在那片廢墟上,卻能感到蝕骨的涼意。

    又過了些天,滿朝文武皆上疏請奏,以囯不可無君為名,請先帝唯一的血脈瑞王繼位稱帝。而瑞王,在那場慘絕的宮變當中僥倖活了下來,畢竟是一個小孩子,被嚇的懵了,一時竟不能說話。還是鎮國大將軍有了決斷,新帝立即繼位,另選三名輔政大臣,在新帝能親政前輔佐新帝。

    眾人對此沒有異議,只是對沈大將軍自己不願當這輔政大臣的事議論紛紛,最後,還是以新帝甫登大寶,外有強敵,沒有叛亂,朝局不穩為由,力勸沈大將軍擔任首輔。

    沈君琢推脫不過,只好任職。

    十日後,新帝登基,登基後第一件事,就是拔拙樞密院副使為正使,同時任丞相一職,開啟了大成三使司不兼任的先河。

    只是,有人悄悄發現一件事,那件代表皇權更迭的傳國玉璽不見了蹤影,到底為新帝的繼位埋下了隱患。

    經歷了一場血腥的宮變,新帝面對沈君琢時不再如先前那般隨意,而是變得小心翼翼。在徵詢了沈丞相的意見後,他頒布了第二道政令:大赦天下!

    邕州到京師的路上,幾輛馬車搖搖晃晃地前行。走在最前面的那輛車裡坐著一位男子,四十來歲的年紀,頭髮卻已經花白。馬車裡雖顛簸,男子卻很有精神,他手裡拿著一張大紅灑金的帖子,正上面寫了幾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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