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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1 06:22:02 作者: 董小鈺
    李存義指揮著幾個家丁挖雪的挖雪,推車的推車,外面呵氣成霧,眾人手腳都快要凍僵了,好容易才將車從雪轍子裡推出來,車隊繼續趕路。

    經過這一折騰,趕到前面的驛站時,大雪已經紛紛揚揚漫天飛舞了起來,天色也早就黑透了。

    驛站是兩層樓,有前後院,掛了許多紅燈籠,在這雪夜裡星星點點,透著溫暖的美意。見車隊來了,早有人迎了出來,問清了身份,驛卒露出一臉難色,向李存義道:

    「給李大人道歉了!今夜過往的人多,天氣又不好,客房實在不夠,目下只余兩間下房,上房是一間都沒有了。」

    李存義將馬韁繩交給驛站的另一位驛卒,緊了緊身上的斗篷,試探道:

    「能否讓已經住下的大人們挪一挪?實在是車裡還有女眷,若都是些大老爺們倒也無妨。」

    驛卒拿不定主意,只先引著李存義等人進了屋,喊了聲上茶,道了聲稍待,轉身往裡跑去問驛丞。

    這邊外面眾人都進了院子,卸了車,栓好馬,進了屋後搓著手找炭盆烤火,又叫了驛卒來吩咐上熱湯熱面。

    場面一時還挺熱鬧。舒窈跟著李存義,一件青色的斗篷直垂到腳底,走路時盪起輕輕的漣漪。頭上戴著帽子,帽邊上有一圈長長的白色貉子毛,毛尖上略帶著點紅色,幾乎將她的臉埋了起來,只露出兩隻大而黑的眼睛,長長的眼睫毛忽閃著,有些怯怯的。已經遮成這樣,冪籬倒完全不用了。

    她身後跟著劉媽媽、秋霜,選了角落裡的一張桌子落了座。不多時,驛卒上了熱茶,又挪了一個火盆到近前。

    秋霜取了舒窈慣用的杯子出來,給李存義和舒窈各倒了一杯茶。舒窈撥了撥圍在臉上的貉子毛,捧著杯子輕輕抿了一口,茶是粗茶,有些苦澀,喝是不想喝了,只捧著暖暖手吧。

    第2章 車轔轔(2)

    李存義跟驛卒商量著點了吃食。這驛站離京師近,比之前進過的驛站都要大,各樣東西像是早就備好了的,點完沒多久,就有冒著熱氣的湯麵端上了桌子。

    舒窈有些不自在,按說她不應該在這大庭廣眾下吃東西,但出門在外,規矩有時候少不得也得破一破。正猶豫著,見驛丞滿面笑容地走了過來,隔著老遠就向李存義揖手行禮,近了才道:

    「李大人一路辛勞,小人有失遠迎!」

    李存義身上並沒有什麼實職,不過是捐了個小小的官,這驛丞這麼客氣,想是看在舒窈父親李存仁的面子上。李存義不敢居大,忙起身相迎,揖手還禮道:

    「您客氣了客氣了,不敢有勞。」

    驛丞也不多做寒暄,看了舒窈一眼,對李存義笑著道:

    「先給大人告罪,讓您帶著女眷坐在這兒。這麼滴,小人剛剛和早前入住的大人們請示了一下,有人願意讓出兩間上房給大人。大人看,是現在就去房裡呢,還是等用完了飯再去?」

    有上房,當然是在房裡用飯更好啊!李存義想也沒想,忙朝驛丞道多謝,「還勞煩您讓人帶著我這侄女去房裡用飯吧!」

    舒窈早站起身了,這時也朝驛丞微微蹲了蹲身以示感謝。

    驛丞擺了擺手,表示不用謝,又招呼一個驛卒過來,引著舒窈等人去了後院,吩咐重新置辦一桌菜餚端上去。

    後院裡仍是一座樓,驛卒帶著舒窈等人上了樓,拐了幾個彎就到了。進了屋子,秋霜和劉媽媽手腳利落,迅速將榻上的東西換成舒窈自己的。舒窈這才撲上榻,舒舒服服地平躺下來,全身放鬆,骨頭如散了架一般,尚覺得仿佛還置身馬車中,有些東搖西晃上下顛騰的感覺。

    飯菜上的快,簡單但熱騰騰的。趕路嘛,在馬車裡不過吃些涼餅子點心,喝口熱茶,這會兒早餓的前胸貼後背,見了這些飯菜,立即食指大開。不用人拽,舒窈聞著飯味兒就起身了。

    雖還顧著規矩,吃的慢斯條理,但劉媽媽看著舒窈,還是皺起了眉頭。看了一陣子,忍不住道:

    「夜深了,小姐少用些,小心積了食。」

    舒窈聽了,優雅地端起湯碗,喝完最後一口湯,滿意地放下碗,擦了擦嘴。

    劉媽媽和秋霜早在小桌上吃完了,看她吃完了,忙起身收拾。一通忙亂,趕路又累,三人草草洗了洗,安排舒窈睡在榻上,劉媽媽和秋霜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墊子,又加了一個炭盆,睡在樓上倒也不涼。

    不多會兒,劉媽媽和秋霜那邊呼吸深而緩,想是累極了,已經入眠了。

    太累了,或是剛剛真的吃多了,舒窈卻睡不著了。磨蹭了好一陣子,剛要入眠,忽聽外面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再一細聽,原來敲的是隔壁的門。

    隔壁住的應該是叔父李存義。舒窈的瞌睡一下子就沒了,靜靜地躺著聽動靜。外面說話的聲音很低,隱隱約約聽到似乎是有人請叔父下樓一趟。叔父一開始不大願意,後來忽然緊跟著來人下樓去了。

    第3章 車轔轔(3)

    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不然以叔父謹慎的性格,斷不會夜半見人。舒窈躺不住了,伸手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下了榻,到了窗前將帘子掀開一個小小的縫,朝外看去。誰知連廊上什麼人都沒有,顯然他們走的太快,不知道去了哪裡。

    舒窈的心有些不安。會是什麼事呢?姐姐那邊,還是父親那邊?這個冬天很不太平,先是聽說邕州有鬧民變的,雖是小打小鬧,卻也少不了彈壓。父親任著刺史,行監察之責,地方上出了亂子,少不得要受牽連。後來又接到姐姐的信,信上只說姐夫鬧市意外墜馬,受了傷,讓家裡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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